御花园内围满了人，在那处池塘处，宫女们有些捂脸，有些尖叫，有些紧紧的拉着身旁的人，有些脸色发白，在一旁呕吐。
“延后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全都跪下，也顾不得心里的异常，强忍着要吐的欲望。
“平身。”延后率先开口，眼睛微眯，“何嬷嬷，去看看怎么回事？”
“诺。”
何嬷嬷绕过人群，到了打捞尸首的地方，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令人作呕，只一眼何嬷嬷便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转了身。
细声在延后耳边说着什么，众人听不清。
柴芷雪远远的瞧了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告罪离开了，江素辛跟在最后，待柴芷雪离开后，延后铁青着脸，说了句查，也离开后，才上前查看。
“参见瑾嫔。”
“免礼。”
江素辛领着喜贵上前，喜贵拦着，“污秽之物，主子还是不要看。”
江素辛摇了摇头，她也并不是娇俏的女子，不能够忍受血腥，若是没有知画的一条命，她也不会想要上前看个究竟。
喜贵只得让开一条路，这时候她才打量起，吓坏了众人的尸首，因为被池水浸泡，全身浮肿，又是夏天，尸体腐烂，脸上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着。
其中一个人，眼睛瞪着，黑色眼珠上，还有一两只蛆虫在寻找着食物，似是死不瞑目。
衣衫被池水浸泡得有些脱色，空气中弥漫着腐臭。
她的知画是否也死得如此凄惨？
如此寒凉？
盛卿鹤带着身后的仵作匆匆赶来，“参见瑾嫔。”
“免礼，盛大人。”江素辛点了点头。
盛卿鹤扫了眼打捞起的尸体，随后看着江素辛道，“这里污秽，还请娘娘移驾。”
江素辛摇了摇头，紧拧着眉头，“不了，想必盛大人也听说，上一批出现的尸体，其中就有我的丫鬟，素辛想看看是谁这么残忍，也让我丫鬟死而瞑目。”
盛卿鹤点了点头，就命仵作上前验尸。
仵作撩开衣物，身上已经有些腐烂，奈何一直在凉水里，也减缓了腐烂的速度，所以勘察起来也容易许多。
烈日当头，江素辛觉得有些晕眩，随后低声说，盛大人，有结果了，告诉我。就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内。
走近才发现，凉亭内已经坐着一个人，不是刚刚略显柔弱的贤妃，又是谁？
“参见贤妃娘娘。”
“免礼。”贤妃停下手里正在做的女红，看着江素辛说到，“姐姐，怎的还不回宫？”
似乎刚刚那股敌意已经消失不见。
江素辛带着微笑，“听闻御花园发现尸首，素辛着实好奇，就跟过来看看。”
“姐姐也对这些案子感兴趣？”贤妃似乎来了及高的乐趣，“姐姐快些坐下。”
江素辛也不推辞，径直坐在了贤妃的旁边，才浅声说道，“也谈不上好奇，就是想知道谁是凶手罢了。”
“姐姐有所不知，一月前，妹妹刚刚入宫时，就听闻宫中有些老人说过，这是大夏女子的劫难。”贤妃似是小女儿家，说话时，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生怕被人听见。
“哦，有何说法？”江素辛当下来了兴趣，来时，白芍也说过，她的病犯了大忌。
贤妃喝了口水后，压了压惊，又才接着说，听闻二十年前，内宫里也出现了大量死人的情况，且全身血液被吸干，被发现时，也在池中，被浸泡着。
后来有幸存的人说，那是大夏招了恶魔，来要他们的命的。
随后，钦天监夜观天象，说是灾星现，大夏将亡。
先帝不信，命当时的提刑司测查，最后在掖庭监内，发现了吸血的恶魔。
是北漠的长公主，彼时的长公主一口鲜血，怒目大睁，身下还压着一个妙龄少女。
第二天，长公主被押上祭天台，受火焚之刑。
听闻宫中老人说，长公主曾凄厉的诅咒，大夏将二十年一轮回，人间地狱。
与如今的情况，何其的相似？
江素辛皱了皱眉，似乎并不相信这个说法，可是按照白芍的说法，又的确与贤妃口中所说相似。
“娘娘，可相信？”江素辛反问，看着远方还在忙碌的几人。
贤妃捂了捂自家的心口，“姐姐，我该回去了。”
带着身后的婢女就要走，江素辛起身恭送，贤妃轻灵的声音传来，“姐姐自当小心。”
“谢娘娘提醒。”
随后盛卿鹤身边的仵作来报，说是验尸结果大致出来了，死者皆是二八芳华的少女，且个个都是处子之身，死因皆是失血过多而死。
江素辛点了点头，“劳烦盛大人了。”
只是心里升起一抹疑惑，又问道，“前几具尸体呢？都是处子么？”
仵作似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素辛会如此问，当下还是恭敬的回答，“是的，只除了娘娘宫内丫鬟的尸首，其余的都是处子。”
“你下去吧。”
“诺。”
——瑾乐宫——
“素辛，可是才从御花园回来？”苏穆坐在瑾乐宫的凉亭处，看着款款而来的江素辛，出声道。
江素辛见一身便服的苏穆，心下的阴郁去了不少，“参见皇上。”
苏穆来到身前，扶起江素辛，笑道，“还是叫我阿穆，听着顺耳些。”
“嗯，的确从御花园回来。”江素辛似是没有听见苏穆说的那句话，反而回答了前一句话。
“那些人，你也看过了？”
“嗯，那些人死状凄惨。”
苏穆凝眉看着江素辛，眼底闪过一丝疼惜，她是女子，不该接触这些事情的。
感觉的苏穆的注视，江素辛握住他的手，“阿穆，不必担心我；你知道知画么？我想要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那只是个丫鬟。”苏穆有些不悦，一个丫鬟怎么当得江素辛如此对待？
江素辛有些失落，不再看苏穆，“知画于我来说，是亲人，是姐妹，是挚友，这些你可能不会懂，我年幼时就跟着师傅云游四方，身边也只有知画跟着，那时候还没有白芍，我与知画的情谊深了许多。”
“对不起，素辛。”苏穆浅声说到。
他并不知道，她的婢女于她来说，如此重要。
他从小生活在皇宫里，身边的人，从来相信不得，所以他对自己的婢女以及内侍都很淡漠。
“没事的。”江素辛并不怪苏穆，“二十年前的皇宫，阿穆，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苏穆闻言，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过往，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
而此时的苏穆就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不小心就要吞噬别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