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江素辛，眼神通红，手掐上江素辛的脖子，冷声道，“说，你是谁？”
呼吸困难的江素辛，满脸通红的挣扎着，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苏穆会发疯。
可是显然这会，比之青都那一回，更加的凶猛。
暴戾的气息铺洒在江素辛的脸上，苏穆的手，青筋泛起，呼吸粗重，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额头上亦是溢出薄薄的汗液。
“阿……阿……阿穆。”江素辛断断续续的喊出来，脖子上松了松，呼吸也顺畅起来，苏穆一脸阴沉的立在一边。
“说，你是谁？”
他似乎不认识她了一样，江素辛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到，“江甫之女，江素辛。”
“你说谎？江丞相之女，不会问二十年前的事情，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苏穆一改往日温润公子的形象，说话极冷。
江素辛愣了愣，似乎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苏穆，这会却与她像仇人一样。
对，就是仇人一样。
“你不是我，你怎知江素辛不会过问？”江素辛淡淡的说，“二十年前是不是也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江素辛细细打量着苏穆的变化，才惊觉，苏穆还是苏穆，只是不知道触动了他的哪根逆鳞，所以他便全副武装起来。
师傅云，天下有奇疾，一身二魂。
而苏穆的这个情况，与一身二魂，极为相似。
其中一魂受到了伤害，另外一魂就会出来，自我保护。
遇到这样的病人，师傅说过，就是要不断的撕裂他心口的伤痕，才能够治好。
回想刚刚，江素辛不过是说了句，二十年前，苏穆就发狂了，江素辛尽量把语气调低，缓声问出。
“我不知道。”苏穆突然抱头，激动的吼道。
而后冷冷的说，“你没有资格知道。”
江素辛柔声回答，“阿穆，二十年前，是不是也有人被吸血而亡？”
“你不要说了。”
眼看着苏穆又要发狂，江素辛却也不放过，“你是不是认识凶手？”
“我说你不要说了。”
江素辛就像催眠一样，并不停歇，“你与凶手有什么关系？”
苏穆再次掐住江素辛的脖子，怒目瞪着她，嘴里冰冷的说到，“我叫你不要说了。”
话音落，江素辛被甩出凉亭外，宁启闻声进来时，就看到苏穆快如闪电的身影，似要杀死江素辛。
他赶忙上前，低声说了句，“主子，一切都过去了。”
话音落下，苏穆软软弱弱的倒下去，闭上眼睛，如初生婴儿般无害，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刚的苏穆就如同一个杀人狂魔一样。
江素辛跟着宁启把苏穆抬进了瑾乐宫的寝殿，苏穆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汗流不止，嘴里还在呓语，时而大笑，时而哭闹。
江素辛试图喊醒他，宁启却说，皇上是喊不醒的，除非他自己醒过来。
“大监，皇上这是……”江素辛疑惑的问道。
宁启想了想，又提苏穆擦了擦汗水，这才缓缓说到，“娘娘，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也就是延德三十五年。”
延德三十五年，正是江素辛出生的头一年，那年的苏穆，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童。
宁启说，大约也是那年的夏天，宫里不断有宫女失踪，提刑司彻查后，没有任何结论。
也是某天夜里，发现了尸体后，陆续的就由尸体浮现出来。
“这与阿穆的病有什么关系？”江素辛轻声问，似乎怕惊扰了床上安睡的人。
宁启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眼发汗的苏穆，和江素辛关切的眼神，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真心实意的对他的主子。
所以宁启接着讲，苏穆其实并不是延后的亲身子，事情还是从那年说起。
延德帝大怒，对于一个帝王居所来说，这是个威胁。
那年的中秋节，延后当时还是个贵人，极得延德帝宠爱。
宴请各大官员的那天夜里，延后跌跌撞撞的跑进宴会，结结巴巴的说，掖庭监，姐姐。
延德帝震怒，领着人就去了掖庭监。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掖庭监，大门打开，只听见一声惨叫。
只看见关押在掖庭监的女子，满口都是血，连眼珠都是红色的，暴戾的看着来人，嘴里还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叫声。
苏穆就躲在水缸后面，瑟瑟发抖，延德帝亲自拔剑，伤了那个女子，女子也如同困兽一样，一直反抗着，哪怕遍身流血。
延德帝似乎失去耐心，一剑刺穿女子的头颅，女子终于倒下去，只是掖庭监此时静得可怕，只余下女子微弱的说话声，和那抹缓缓扬起的笑容。
听完后，江素辛不禁叹息，而后问道，“那苏穆的生母？”
“是那个女子。”宁启微微一叹气，那年的他也不过将将十岁，躲在干爹的后面，也吓坏了。
江素辛想了想贤妃和她说的话，“那女子是北漠的长公主？”
“娘娘，你怎么知道？”宁启惊讶极了，这个世界上还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除了他，就是延后，另还有苏穆。
“听闻宫中老人所说。”江素辛回到，也是瞧见了宁启惊讶的神情，“后来苏穆就交给延后养了？”
贤妃告诉她，这件事情，可是用意何在？
难道仅仅是激怒苏穆？
“皇上是失忆了，所以延德帝就让延后养着皇上，皇上也当延后是亲母，”当然宁启也不会告诉江素辛，苏穆已经知道了一切，包括……
随后，宁启摇了摇头，“不可能，宫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宫里的老人也大都离去，或是死亡。”
江素辛不再回话，而是看着苏穆，她好似理解了苏穆为什么会发狂了，任谁亲眼目睹自己母亲如此凶狠一面，还有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不发疯的。
苏穆只是出现了另一个灵魂，来保护自己。
宁启也不再问，只是轻声说道，“娘娘，这件事情是皇上的逆鳞，不管是谁告诉你北漠长公主的事情，这个人一定用心不良，想要娘娘你死。”
江素辛闻言，点了点头，“嗯，多谢大监提醒。”
贤妃的表现，就如同她也刚刚听说一样，可是宁启也说，宫中老人，已经不再了，那么贤妃又是在哪里听来的？
思及此，江素辛不由的想起了在栖凤殿内，贤妃那一闪而过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