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回来不过休息了一天,就又被姚金叫出去,想来是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那人在电话里说的兴高采烈,连余音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两人在咖啡馆里坐下,姚金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文件夹,挤眉弄眼地推到余音跟前。
“这么开心?”
余音笑着看一眼,顺手拿过文件袋打开。
资料一页页翻过,余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这偷拍下来的账簿,一看就不对公,很多账目明细都是与美容院无关项,这分明,就是洗钱的那一套账!
余音缓缓抬头,点了点手上那沓资料。
“这都被你搞出来了。”
“白脩其那小三,是文氏美容院的会计。”姚金抿了口咖啡,又继续说道,“我以为两人应该不容水火,去了之后才发现,文氏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居然还能和平相处。”
在那日余音给她打过电话的后一个周,文氏果然就回来了,亲自下场给姚金做了按摩,在离开的时候,姚金还顺带把余音的那辆进口皮卡在文氏面前秀了一把。
文氏当下就认定了这是个钱罐子,一来二去的接触就更为殷勤了。
要说文氏虽然开美容院,但是其实没有什么经商头脑。
姚金在与文氏的聊天中了解到,美容院的账,基本是不过她手的,用钱的时候只从账上支,至于挣了多少,赔了多少,全部都是白脩其在做。
每个月,白脩其就会让那个小三,好像叫什么胡静的,把账本给他拿过去,做完账,然后在给文氏拿回来。
要说没问题,鬼才信。
时间久了,文氏跟姚金的关系就更好了,闲来无事,两人还喜欢一起去健个身,喝喝茶什么的。
于是姚金也瞅准了时机,开始对文氏下手了。
姚金是以财务顾问的身份去接触文氏的。
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姚金并没有直接戳穿账本里的秘密,而是以不经意的口气,提到了那个胡静小会计。
“诶,我看你们那个小姑娘还蛮眼熟的。”
姚金那时正站在前台,跟文氏聊天,正巧胡静上班走进来,姚金瞄了一眼,顺嘴就说了一句。
“眼熟?她是我这儿会计,应该是见过吧。”文氏看了一眼,跟姚金解释道。
“不是不是。”姚金皱了眉,看着那个身影走进了办公室,这才悄悄地凑到文氏跟前说,“她老公好像是厉华的,我家在那附近,看到过好几次。”
文氏听到厉华这两个字,眉梢一挑。
姚金却恍然未觉,只自顾自地说着,“老公都在厉华了,居然还在当会计,也不知道图个啥。”
文氏当然知道胡静的老公不是厉华的,而在厉华的,却是她的老公,白脩其。
胡静每个月都会去找白脩其给账本这个不难理解,可奇怪的是,若只是给账本,怎么能让姚金误以为这俩人是夫妻呢?
思虑及此,文氏的脸色就有些异样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像是极力想要隐藏面上的不安,轻巧地一笑。
“她还没结婚呢,我老公在厉华,胡静经常去那边送账本,你可能见到过。”
姚金立马作出抱歉的样子,又说,“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你别介意。”
文氏勉强一笑,岔开话。
“走吧,你不是说有家新开的龙虾馆吗?”
“嗯,就在育才路那边,我请你吃,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了。”姚金也适当终止了话题,挽着文氏的胳膊,两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就出了美容院。
姚金只管把这颗怀疑的种子种下,然后在适当的某一天,假意接到了一个财产纠纷的案子,于是就当着文氏面,愁眉苦脸开。
“你说你这事儿办的。”姚金咂咂嘴,一脸不认同,“你是不是傻?你以为法人写的你名字,就是爱你就是把财产都交给你?你也太天真了,法人是干什么的?背锅的!钱你见到了吗,账本你摸到过吗?诶,就你这样被你男人送进牢里你还给他数钱呢!”
姚金不用去看文氏脸色,就知道一定难看至极,却又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继续道,“哎,那你在公司等我,我去帮你看下账簿。”
挂了电话,姚金抱歉地跟文氏说要先走,于是把若有所思地文氏一个人丢在了美容店里。
姚金故意耽搁了些日子没有去美容院,却是隐晦地通过别人的手,告诉了文氏关于胡静和白脩其私下里的龌龊。
等到姚金再去的时候,明显就可以感觉到文氏与胡静两个人气氛不对劲了,而从文氏没有把胡静直接辞退可以看出,白脩其对胡静还是十分看重的,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文氏继续把胡静留在身边。
不过,也不难猜,不过是逢场作戏,利用她做假账而已。
可文氏也不是吃素的,就算跟在白脩其身边这么多年,也总该耳濡目染,知道些道理。
于是在姚金再次踏入美容院的时候,就被文氏神秘兮兮地请进了办公室,变戏法似的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本账簿出来。
“姚金,你帮姐一个忙。”
姚金故作惊讶地把账簿接过来,轻声道,“这是……”
“啊,这是我朋友那个店今年的账,说是最近要税务检查,叫我找人帮忙给看看,我这想你不是干这个的,就想让你帮我给看看。”
姚金了然地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姚金打开账簿,随意一扫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什么朋友开的店,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美容店,不过按照这流水来看,应该是白脩其做过手脚后的账簿。
“文姐,你朋友这店,开的蛮大的啊。”
姚金顺口就提了一句,文氏笑着打哈哈,“哪里哪里,她也是开美容院的,不过规模比我这个大多了。”
“嗯……”姚金赞同地点点头,“这随意一个单子就几十万,那规模可真是不小。”
文氏听得冷汗直流,勉强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姚金也没再说话,粗略看过一遍后,出声道,“单就这账簿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其中有好些名录需要根据相关凭证才能再做定论。”
“凭证?”文氏一愣,她哪里来的什么凭证,就这账簿还是她悄悄从财务室拿出来的,凭证是全部在白脩其那里的,她就根本不曾经手过。
“是的,如果需要进一步细看的话,可能得需要凭证核对才行,不过你朋友那么大个店,请个事务所核算一下也就好了。”
文氏哪里敢请事务所,于是一下子又没了办法。
她实在是被上一次姚金说的话弄怕了,回过头,又去找了财务方面的律师咨询,发现确实存在这种现象。
别说美容院了,就连在她名下开的众城销售公司,她也从来没操心过财务上面的事情,只因为她的好老公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在家里数钱就好”。
而现在么……
文氏一想到白脩其跟胡静那个贱人狼狈为奸,不知道在公司账目上搞什么鬼,她就忍不住心有戚戚。
于是几天后,文氏又拿来几本凭证,让姚金帮忙给看看。
这一看,姚金也不再遮掩,直指凭证上的漏洞。
“文姐,你就跟我说实话,这账是谁做的,这不是什么你朋友的店吧?”
文氏不说话了,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姐,你知道洗钱吗?”姚金偏头问她,“这么大数额的款,我不相信你认为没问题,店是你的吧,法人是你的吧?”
文氏眼瞧着实在瞒不过去,只能点头。
“说实话,文姐,我帮不了你,我只看你这一个账簿,我就知道你整个店涉及金额恐怕得上千万。”
“没有!不可能!”文氏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钱,诚然白脩其是厉华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但是这几年的进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上千万。
如果有,那么只能说明,这笔钱是有问题的,所以,才需要她的美容院来做洗钱的工具。
而作为法人的她,责无旁贷。
到后来,在姚金的连恐吓带安慰中,文氏直接把她带到了财务上,所有的账簿都由她随意翻看,然后想办法逃脱罪责。
美容院和众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姚金暗地里搜集到的美容院为众城洗钱的证据,成为了众城这个皮包公司走向灭亡之路的导火索。
姚金说完,把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余音识相地叫了服务员续杯。
她一脸兴趣盎然,“诶,我说你不去学表演系真是可惜了啊,你就是戏精本精啊!”
姚金白眼一翻,伸手在余音头上推了一把,“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夸夸夸。”余音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说笑了一阵,姚金正色道,“资料都齐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过完年吧。”余音把敲着杯沿儿。
“不是说速战速决吗?”
“呵。”余音冷笑一声,“不急这一会儿,多准备准备,直接把众城给他端掉,釜底抽薪。”
“口气不小。”姚金抿了嘴笑。
“等着吧,过完年,送他一记开门红。”余音一挑眉,笑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