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推着花临曦出了院门,花临曦渐渐走远,三步两回头,手都快挥断了。而师父只是目送一阵,便决绝地转过身,让花临曦了无牵挂地走了。
下山之路花临曦一路顺畅, 到了山脚,穿过树林,就到了东月的官道,不时有运货的马车经过,花临曦打算坐便车过去。花临曦因为内力只恢复一大半,没打算一路飞去楚州,否则到达楚州定是精疲力竭,反正时间充裕,倒不如一路坐着顺风车看山赏水,伴着大好春光,慢慢到达楚州。
第一站,花临曦遇到的是前往京城北部一座小县城的马车,而楚州就在东月北边。
但有一个问题,要到京城北部,必须经过京城。
花临曦给了车夫一点铜钱,自己穿着粗布衣裳坐在车板上,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城门处,守卫案例排查。
没有昔日在京城整日穿的丝绸锦帛,只有师父买来的一些粗布衣裳,在深山里呆惯了的花临曦如今就像个邻家小女,人畜无害的样子,守卫只是个新兵,认不出花临曦,花临曦顺利通过城门进了城。
一片熟悉的风景,恭贺新春的灯笼还高高挂着无人摘下,春光普照,大街上的人们皆是喜气洋洋。
花临曦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怕有人认出自己来。
车慢慢地走,经过相府门前时,花临曦看了一眼,杨碧萱正送花丞相出来,没有见到花心柔和司徒巧的身影。
还会经过将军府。
花临曦深吸了口气,闭眼想逼迫自己睡着,不要再去看一眼。
奈何心中的忐忑不散,经过将军府门前时,花临曦还是没忍住。
还是昔日的将军府,只是有些冷清。
花临曦本以为马车会继续向前走,却未想马车蓦地在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花临曦一惊。
“姑娘稍等,有送给将军府的东西,我马上就回来。”车夫说着,从车上抱下一堆东西,开始敲将军府的大门。
这时代还有送快递的吗?
花临曦一时慌乱,没下雨,这马车又没有搭上棚子,自己根本无处藏身。
车夫敲了两次门,才有丫鬟过来开门,花临曦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容貌。
“这是江南那边送来给长公主的东西。”车夫如是说。
江南……
花临曦一怔。
本来,兰烬落答应过她,去年春天就要带她去江南游玩的。这已经是第二个春天,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实现了,她不会原谅兰烬落。
花临曦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
“嗯。”门内丫鬟轻轻应了一声,花临曦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
“长公主避世一年多了,身体可还好?”车夫一边将东西搬进门,一边顺口问道。
这句话收进了花临曦耳朵里,花临曦愣了一下,东月婉凤避世?而且一年多了?
等车夫出来,丫鬟关上了门,花临曦轻咳一声,问道:“长公主避世了?”
车夫看了花临曦一眼,像是看到什么另类,道:“这你都不知道?自从将军夫人失踪,生死不明,长公主一直闭门不出,已经一年多了。”
花临曦“哦”了一声,不知这东月婉凤为何突然如此。
“听说夫人落入悬崖,没找着尸体,我想估计是粉身碎骨,被野狼给叼走了,真是可惜!”车夫说着,挥鞭驭马,马车慢慢驶过了将军府。
花临曦没再说话,眼瞧着离将军府的大门越来越远,心中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反正,她还会回来报仇的。
她不知道,东月婉凤从她走后一直受着兰烬落的威胁,不敢踏出将军府半步。
“让开!”忽然,一阵怒喝从大街那边而来,车夫立马下车将马车拉到路边停靠。
花临曦回过神,伸着脑袋望过去,却见一队人马从皇宫的方向回来。
花临曦一眼认出了身骑白马的兰烬落。
一年多未见,兰烬落还是老样子,神色冷漠,眸光如冰,傲视群伦。可花临曦看不出,这冰下的一层层空,也没有注意,兰烬落依然穿着她喜爱的藏蓝色衣袍。
他如今就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可兰烬落的身后,除了一队小卒,还有昔日她的死对头,花心柔。
花心柔一身粉裙,面容姣好,春光满面,骑着骏马跟在兰烬落的身后,从大街上避开的人群中间打马而过,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兰哥哥,你太快了!”花心柔不甘落后地撒娇道。
兰烬落虽没回话,但身下白马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花心柔一笑,跟了上去,二人并肩而行。
此情此景,着实让花临曦的心又冷了一遍。
她终究是看错人了。
这队人马经过花临曦坐着的马车时,兰烬落微微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花临曦埋下了脑袋,心里默默祈祷着兰烬落不要发现她。
幸而如今的她满身药香覆盖了本来的气息。
马车驶出了京城,一路向北,花临曦再没有遇到熟悉的人。
深夜,马车到了小县城,花临曦被迫下了车,给车夫告过别,才来到一处露天的小面馆吃面。
“一碗阳春面。”花临曦淡淡说了一句,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春天的夜晚,乍暖还寒。想必到了北方,更为寒冷吧。
“好咧。”面铺老板也是个女人,见花临曦一个女子深夜在外虽有些奇怪,口中还是应了。
不一会儿,老板娘就将一碗面端到了花临曦桌上,花临曦一天没吃饭,如今饿极了,搅拌几下,却发现面里夹杂着几个馄饨,不禁疑惑道:“老板娘,我可没点馄饨啊。”
盘缠有限,以后还免不得要住客栈,花临曦要节省为妙。
老板娘一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深夜在外定是不容易,看你样子很辛苦了,馄饨不算钱。”
花临曦听了心里一暖,朝老板娘感激一笑,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碗面,起身告别:“多谢老板娘,我还要赶路,再会!”
老板娘闻言却过来拉住她:“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还赶什么路?赶紧找个客栈歇歇脚吧!我就认识一家客栈老板,便宜又安逸!”
花临曦顿时苦笑,原来这老板娘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是过路旅人太多,街上都开始了连锁买卖,面馆老板娘帮客栈招揽生意,定是可以拿到提成的。
花临曦想了想,老板娘也是一番好心,自己也确实不赶时间,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在继续赶路,便答应了:“好,还请老板娘带个路了。”
老板娘见花临曦答应,咧嘴一笑,当即就吩咐自家小儿看着面铺,带着花临曦去客栈。
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客栈,老板娘将花临曦带到地方,拉着花临曦与老板寒暄几句,便离开了。花临曦住进了最下等的房间。
客栈老板还贴心地送来了一碗粥,可花临曦已经吃饱,也是出于警惕,那碗粥并没有动。
奔波一天,花临曦累极,倒头便睡。
第二日早上,花临曦去结账时,却遇到了麻烦。
“姑娘,都给你说了,那碗粥要算钱,可是用的上等海鲜炖的粥,你得付钱!”客栈老板一脸无赖,非要花临曦付那粥钱,可谓是天价,要花光花临曦身上一大半的钱。
“我可没点粥,你们自己送来的,更没吃!凭什么付钱?”花临曦最是恨这种宰客的无赖,哪里肯妥协。没想到昨夜那老板娘看着面善,却是笑里藏刀。
客栈老板也不怕花临曦,道:“不付是不是?也行,那你就慢慢付吧,我们不急。”
老板话音刚落,从厨房走出来四个健壮大汉,脸上身上还有刀疤,普通人一看了就怕的那种。
“姑娘,付不起钱?跟我们走,保准你干一个月,就能付清了!”大汉的头领率先上前,一脸谄笑。
呵,搞了半天是青楼的贩子。
花临曦如今穿着粗布衣裳,但倾城的面容却是挡不住的,被青楼贩子看上也不为怪。况且花临曦看上去年纪又小,众人皆以为花临曦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
“是呀,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像个男人成天奔波在外算什么样子?跟我们走,保准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还有豪门公子给你认识!”后头的大汉也跟着附和道。
花临曦嘴角一抹冷笑,还没回话,客栈老板就开始催促了:“这小姑娘是你们的了,记得给我记账上,回头银子给我。”
“急什么,小姑娘不还没答应么。”大汉狠狠瞪了老板一眼,又笑着看向花临曦,“小姑娘,怎么样?这买卖不错吧?”
花临曦冷冷一笑,挑眉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大汉当然没想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花临曦会反驳他,愣了一下,立马拉下脸:“若是不答应,就别怪我们来硬的了。”
话音落,几个大汉就上前围住了花临曦。
花临曦娇小的身子在四个大汉中间,看上去确实没有胜算。
但如今花临曦武功恢复了大半,哪里还惧怕这些无耻之徒?
花临曦二话没说,一掌过去,就将右侧的大汉击出老远,却没有使出全力,大汉还是稳稳站住了脚。
众大汉皆是一惊,没想到花临曦居然会功夫。
“哟,小姑娘有点儿意思?”大汉头领见状,伸出手要去掐花临曦嫩白易断的脖颈,花临曦却啪地一声打开,屈膝一个上踢,正中大汉裤裆,只听一声惨叫,大汉顿时捂住大腿之间倒地痛苦呻吟。
另外两个大汉见状,皆要扑上去,花临曦却轻巧躲过,厅内其余吃饭的客人见打起架来了,皆是脚底抹油,付钱的不付钱的,都跑走了。
客栈老板大惊,连忙上前劝解:“诶诶,别在我这店里打啊,都把客人吓跑了。小姑娘,你就从了他们,去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