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如梦已经跑了,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按照姑姑和花大小姐的性子,皆是不死不休的主儿。”皇后一边调着古琴上的音调,一边说着。
“抱歉……只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花临曦坐下,有些好奇地瞧着皇后手里的古琴,白玉的琴身泛着冰冷而凄美的寒光。
皇后一笑,拨了一下琴弦,顿时殿内一阵悦耳的回响:“聪明如你,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会牵制着成如梦吧。”
花临曦闻言,没听懂,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胡思乱想的东西,不由张大了嘴:“皇后,你……”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渴望着东月耀的江山。
“是,东月耀如今终于肯信任我了,我也有机会了。”皇后又拨了一弦,这一弦却显得有些刺耳。
花临曦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果然聪慧!”皇后给了花临曦赞赏地一笑,“如今你一定担心着将军府的事情,我可以让东月耀放了你,但你,必须要帮我。否则,你就会死。”
原来皇后打的是这个注意,要把花临曦收做棋子,助她谋反。原来想要谋反的人,不只是成妃,还有皇后……
花临曦起身,严词拒绝:“不必,区区一个将军府的烂摊子,还愁不倒我,兰烬落不是在么!”
“是吗?”皇后挑眉,将白玉琴放到一旁,靠近花临曦,“你就不想知道兰将军和花大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花临曦一愣,想不到皇后居然知道此事!
心中有些动摇,还是迟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
“我当然知道,我让花大小姐来见过我,她便求我了。”皇后在花临曦身旁坐下,示意花临曦也坐下。
“求你什么?”花临曦神色一凛,还是站着。
“既然你问,我就当做你答应我了。”皇后见花临曦已经上钩,心下得意,望着她道:“花大小姐去找那谢妙的时候,谢妙已经不见了,她还是放不下心,想要亲自找到谢妙,便来求我。我告诉她也许是兰将军把谢妙藏起来了,但是兰将军不会见她。”
“然后呢?”花临曦见皇后停顿了,追问下去。
“我给兰将军写了封信,说我可以立即让东月耀放你出去,兰将军答应见花心柔一面,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花心柔坐上喜轿,是兰将军同意的,就是想让花大小姐出糗。这我就管不着了。”
皇后一番话,说的花临曦有些云里雾里,思绪理了好一阵,才想明白了什么:“所以,今日我已经算是出狱了是吗?”
皇后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笑道:“小丫头,赶紧回家吧,不过,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皇后早就打定花临曦会答应她,连出狱的旨意都已经下发了。不论花临曦从还是不从。
花临曦走到门口,精神有些恍惚,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墨婵……是你的人么?”
皇后不置可否:“是个不错的丫头。很听话。”
花临曦得到答案,不知是喜是忧。墨婵居然是想要谋反的皇后的人,自始至终,帮助花临曦都是为了给皇后留个有用的人,这之后,还能相信她吗?
若不是墨婵昨夜叫她出狱一趟,她也不会发现兰烬落和花心柔两人,不会有误会,也就不会被皇后控制了。
一切都在皇后计划之中。
没有人来接花临曦,花临曦穿着单薄的衣衫一个人走着。天空飘起了深秋小雨,阵阵寒风也是毫不留情,冻得花临曦脸色发白。
一个人孤零零地从皇宫回到将军府,将军府的下人们还在清理着昨日喜宴摆出的张灯结彩,窃窃私语着花大小姐的不是,谈论着将军夫人和将军如今的处境。
花临曦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起初有个下人还以为是上门乞讨的乞丐,刚要赶走,却发现这小丫头竟是自家的将军夫人,慌忙回到院里通知了东月婉凤。东月婉凤没有出现,倒是罗儿和紫儿出来了,许久不见,心中本就担心至极,见到花临曦又是这幅模样,顿时满眼泪珠儿。
“小姐,您怎么不打伞,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衣服呢?将军不是有送过去吗?”罗儿忙撑着伞过来,紫儿给花临曦披上了衣服。
二人搀扶着已经冻到精神恍惚的花临曦回到院里,路过谢妙的院子时,花临曦本能瞧了一眼,院子已经修葺一新,但是屋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地面到处是水洼泥浆,花临曦双脚冰冷湿透,罗儿和紫儿赶紧叫来小厮将花临曦背起来。
“还不赶紧烧水,给夫人洗澡!”回到院里,罗儿催促着院里的小丫头做事,将花临曦带进房内。
花临曦知道回到了自己和兰烬落的屋里,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兰烬落的身影。
“将军……夫人,夫人她好像有点不对劲!您看看吧!”紫儿将花临曦扶到床上,花临曦又冷又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喘着气,紫儿还以为花临曦得了什么大病,焦急万分。
“放在那儿,你们出去吧。烧好热水告诉我。”兰烬落的声音不知从屋内的哪个角落响起,花临曦睁眼使出浑身力气寻了一阵,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罗儿和紫儿出去了,屋内静了下来。
“对不起……”花临曦说出最后三个字,还是没看见兰烬落,只感觉一只大手随着熟悉的气息抚上了眼睛,一时温暖无比,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花临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干净,换好了衣服,被厚厚实实地捂在被子里。
忽然一阵头疼,然后一个喷嚏,花临曦便知道自己感上风寒了。
本来还想屡屡头绪,无奈头疼得紧,花临曦放弃了,侧过头,却见兰烬落背对着自己坐在书桌旁,不知在干什么。
“你……”
“床头有药,喝了它。”花临曦还什么都没说,兰烬落却头也不回的下了命令。
花临曦看了一眼床边的小板凳,果然有一碗浓浓的中药,隔着空气都感受到了其中苦味。花临曦皱了皱眉。
但想到自己又误会了兰烬落,心中愧疚,不敢和他唱反调,于是起身,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温度刚好。
“糖……”花临曦抿着嘴,无奈口中苦味久久不散,便乞求道。
“没有。”兰烬落简简单单二个字,像是在赌气。
花临曦撇撇嘴,以为兰烬落还在生气,又说了一次:“对不起,我……”
“无妨。本是我的错。皇后隐藏极深,而我,”兰烬落终于转过身,“也没有让你足够相信。”
花临曦和兰烬落对视,除去那夜的不算,这才是离别已久的恋人该有的神情。
花临曦脸红了,低下头:“我只是,太在意了。”
房内一时陷入沉寂,直到罗儿来报,说谢小姐求见。
花临曦倒下去装睡,兰烬落宣了谢妙进来。
谢妙至今以为是花心柔叫人把她弄晕,好在她自己醒来后跑回来,才阻止了花心柔的诡计。
“将军……夫人她……”谢妙进来行了一礼,首先是假惺惺地关心起了花临曦。
“夫人无碍。昨日典礼不欢而散,你受委屈了。”兰烬落扶谢妙起身,示意她入座。
谢妙微微一笑,忽而正色道:“将军,妙儿今日前来,是想请求归家。”
“归家?”兰烬落问着,似乎是早已想到一般。
谢妙点点头:“夫人和花大小姐都不希望妙儿嫁进来,妙儿也不强求了。只求归家,孝顺父亲,终生不嫁。”
被窝里的花临曦闻言一愣,这谢妙是吃错药了不成?怎么突然不跟她斗了?
“既然你已经想好,本将军也不再强留。拿这个去换些盘缠,我叫人送你回去。”兰烬落说话间,打开抽屉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谢妙。
谢妙接过,却拒绝了送行的请求:“多谢将军,妙儿自己回去便可以。公主已为我联系好车夫了,就在门外。”
兰烬落作出了然神色:“路上小心。”
谢妙告退后,花临曦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她能去哪?”花临曦明知故问,谢妙本就没有什么家了。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花心柔和东月婉凤,如今她自愿放弃了东月婉凤这条线,便只能是花心柔了。
谢妙要忍辱负重进入相府,明里和花心柔联合整治花临曦,暗中却要和花心柔抢兰烬落。
“去哪都一样。只希望我娘子不要再胡思乱想就好。”兰烬落说着,走到床前,从袖中取出一颗糖,放进了花临曦嘴里。
果真方才是赌气啊!
花临曦嘴中一抹甘甜,傻傻笑了。
“那皇后那边怎么办?”花临曦没打算真要帮皇后偷了东月耀的江山,她对这个没兴趣。
兰烬落显然知道皇后的实力,不然也不会相信皇后会让花临曦立马出狱,答应皇后的条件:“不可小觑,但绰绰有余。”
花临曦放下了心,兰烬落都这么说了,只要行事稍微认真一些,皇后便不是个威胁了。
谢妙一走,花临曦少了个闹嘴的,将军府清净了不少,东月婉凤也老实了些,实则是在暗中调查到底是谁劝说东月耀放了花临曦,勾结异国贼子的罪名可不小,谁有这么大能耐?一查,却发现花心柔和皇后有过交集,又想到花心柔想趁机嫁入将军府的举动, 便心生疑虑,决定追查到底。
花临曦给兰烬落织的手套已经耽误了好久,重新拿上手,都有些生疏了。罗儿和紫儿却给两人各准备了一双,还以花临曦的名义送给了东月婉凤一双,以表尊重。虽然东月婉凤收下了,但后来还是在晚香的手上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