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脸瞬间有点黑,这,这赤裸裸的……
不过他本就是看钱办事,闻言,问道:“谁?”
“我说了,雇你来的人。”兰烬落淡淡道,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这只能看看你的口舌灵不灵活了,否则,你三日后就去见阎王吧。”
“在下并不惧死,只是看钱办事。如今既然将军愿意付多倍酬劳,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充当说客。只是,雇主心思缜密,不见得会随在下深夜前来。”黑衣人虽被制服不敢妄动,但仍旧是充满斗志,不似一般人。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兰烬落却不再理会黑衣人的担忧,飞身而下。
兰烬落回到屋里,只听黑暗里传来花临曦闷闷不乐的声音:“你又打什么主意?”
兰烬落嘴角微勾,道:“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花临曦长长地“嘶”了一声,直叹道兰烬落没有白白比她多活了五年。
安安稳稳地过了三日,这日,兰烬落让花临曦出了门,不过不是远门,只是到了一处静僻之地,让花临曦自己游山玩水,好不快活。还让将军府的车夫拉着一辆空马车出了城门,到了晚上,她才从后门回到府中,准备看好戏。
今夜的将军府注定比三日前还要热闹。
夜深人静,二人的屋里熄了蜡烛,花临曦虽然知道大概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见兰烬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和自己一同躺在床上。
“喂……”
“别说话。”
花临曦刚想问他,却被兰烬落打断,兰烬落指了指屋顶,又捏了下花临曦的耳朵。
花临曦只好再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兰烬落翻了个身,拥住花临曦。
簌簌……簌簌……
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在屋顶,也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院子里,两个人。
“我已带到了,在下告退。”
随着极其轻微的告别,花临曦似乎听见纸窗户被戳了个洞,赶忙闭上眼睛装睡——其实兰烬落拥着她,屋外的人只能看见兰烬落宽阔的背影。
兰烬落这个家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居然敢用色诱之法!呜呜……
花临曦脑中这么想,心里却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兰烬落会站在她这边。
这边兰烬落响起了今天的种种情况,皇上看样子是别有用心。
自古以来将军手中掌握着的兵权一直是皇上心头的大忌,功高盖主,这是所有将军们都在意的事情,所以很多人会选择在晚年的时候辞朝,主动归还兵符,以免落下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兰烬落也不例外,他在很早以前都想过,自己要到多久的时候把兵符交还回去,但没想到皇上会动手这么早,在战场上随时可发生意外,虽然他是将军,但是在打仗的时候也不会有士兵去特意保护他,那一只只明显不来自于敌方的暗箭,兰烬落有时候都觉得有些心寒。
花临曦却不是这样想的,毕竟那是人家的江山,想要把龙床坐稳,确实需要这样果断杀伐的气息,太过优柔寡断的人,是注定登不上帝位的。
兰烬落出了皇城后,却是又偷偷潜回了将军府,那时候花临曦已经在府上等他了,两人都知道这中间的曲折,有人想故意要故意害死兰烬落,却没有得手,让兰烬落又逃了回来。
虽然平时两人的相处方式比较冷淡,但是像这种时候,花临曦还是会过去问候一声的,听到花临曦的声音,兰烬落却也没有多言,只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便又匆匆出了门。
花临曦自然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了,却也不点破,而是让罗儿扶自己回了屋,毕竟她现在还是弱不经风的将军夫人啊。
兰烬落一路躲闪着跑到了皇宫,此时的皇宫里已经是一团乱,任何人都禁止靠近皇上的寝宫,但是,兰烬落很轻松的就进了寝宫,不是因为武功高强,而是因为皇上密令:若是东月将军进宫,任何人不可阻拦。
兰烬落快步进了寝宫,寝宫内却没有一个人在,昏黄的蜡烛把丝缎的影子拖拽在地上,成了一个又一个张牙舞爪的暗影,铜兽内燃着安魂香,却没有丝毫安魂的意思,反倒让室内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属下参见皇上。”兰烬落在床维外跪下,里面却没有立刻穿出来平身的声音,只是一声连着一声的长长的噎气的声音,兰烬落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烬落,你……你回来了……”许久之后,里面才传出皇上的声音,“皇上,属下无能……”兰烬落听到皇上的声音,把头低的更低了,“没……关系,烬落,你坐吧。”皇上的声音似乎因为重病平和了许多,兰烬落谢了恩,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皇上,此次属下没能将账本带出,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请皇上责罚。”兰烬落的声音里还是带着自责,“烬落,你不用再说了,今天啊,没有皇上和属下之分,咱俩就像朋友坐在这里聊聊天就行了。”
“属下不敢。”兰烬落依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咳咳咳咳……”创维里穿出剧烈的咳嗽声,兰烬落立刻站了起来:“皇上……您没事吧。”“咳……没……没事,你不用急……坐下,坐下。”皇上这么说着,兰烬落只好再次坐下。
“烬落啊,你是何时坐上将军之位的?”皇上似乎是真的要和他拉家常,兰烬落虽然疑惑,却也依然恭敬的回答:“回皇上,属下是在十五岁那年接任将军之位的。”“十五岁,呵。”皇上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皇上缪赞了。”
兰烬落一直觉得皇上会说一些比较惊世骇俗的话,但是从头到尾,都是在絮叨一些家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就连当年他一个皇兄给他抓了一只蛐蛐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后来,他当上皇帝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他那个皇兄。
东月耀似乎也不指望兰烬落回答自己,就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兰烬落却在皇上的家长里短的小事里也想起了一些事,比如说当年出去打仗,粮草短缺,一人一天只能分到一个窝头,边疆的天气总是冷的让人连骨头都在打颤,他当时人小个头也小,每次领到窝头时总得把窝头捂在胸口,一来是取暖,二来是要把它藏起来,省得那些长的人高马大的士兵来跟他抢。
后来,他实在熬不住了,窝头就算一顿咬一口也挺不住了,他渐渐的掉了队,本来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这时候,一个老兵塞给他一个烤红薯,那个红薯是刚烤好的,老兵直接把它塞到了他的里衣里,那个滚烫的温度,兰烬落到现在还记得。
后来,兰烬落成了将军,但是,他连那个老兵的脸都没有看清,他就想去找自己的恩人都无处可循,这一直成了兰烬落心头的伤。
“咳咳咳……”东月耀突然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瞬间把兰烬落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兰烬落猛然一惊,瞬间明白皇上此时跟自己说这些的理由了,因为这个短短的回忆,兰烬落的心里竟是柔软了不少,如果不是皇上这段咳嗽声,恐怕接下来皇上在随口提一些条件,稍微打打亲情牌,就算是兰烬落也一定会松口答应的。
兰烬落瞬间收拾好了心思,皇上好像也知道这样不行了,整了整语气,语气再次变得威严起来:“烬落,朕此次派你秘密进行的任务,十分重要,只是……唉……”
兰烬落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冷哼,说实话,此次的任务,如果不是他兰烬落,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回不来,他十五岁便接任了将军之位,接下来更是立下战功无数,想要让皇上不防备他根本不可能,兰烬落早就想到有这一天。
花临曦坐在房间里,细细打量着手里的一只步摇,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罗儿在旁边有些疑惑的开口:“夫人,您好像心情很好啊。”花临曦把步摇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当然了,这次啊,兰烬落可能不能善了了。”“可是,为什么将军不能善了夫人这么高兴啊?”罗儿依然疑惑,“夫人不喜欢将军吗?”“啧。”花临曦放下手里的步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罗儿:“我当然喜欢兰烬落了,只是,最近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太安逸了,没有一些事发生多无聊。”罗儿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兰烬落听着东月耀一直在扯一些天下大事往他身上压,可他却无言以对,最后,东月耀终于表达出了他的意思:让兰烬落再次出征。
兰烬落知道,一旦自己这次再次出征,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现在,要么主动辞官,要么出征被皇上派的人抹杀掉,兰烬落突然发现,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放不下家里的那一个,怕她吃亏,就她的那种性子,怕是有一千个人也被她的嘴给得罪了。
兰烬落想起平日里两人坐在一起,气氛虽然不活跃,但是很平和,好像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不得不承认,兰烬落很享受和花临曦在一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