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婉凤当然对今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见跟着花临曦来的丫鬟是紫儿,心里知道罗儿身上多半留下了伤痕,心中暗喜,但却不发话,好似没见着花临曦一般,和花心柔唠起家常来。
花临曦自知理亏,只得站在门口。眼光瞥向兰烬落,竟发现那家伙喝茶喝的好不悠哉!还举杯朝自己示意!丝毫没有帮她的打算。
花临曦先是视若无人的朝东月婉凤行了礼,便再站着不动了。
花心柔和东月婉凤唠了一会儿,才矫情地装作才发现花临曦站在门口,道:“呀,这不是五妹嘛,怎的站着不动?”又转头对东月婉凤道,“姻母,五妹自由自在惯了,如今定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姻母见谅。”
东月婉凤也装着才发现花临曦的样子,面露和蔼,笑道:“心柔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何来麻烦一说呢?倒是本公主一直想纳你做我家媳妇,你自幼乖巧懂事,是比这丫头优秀些。”说罢,才对这花临曦点头示意,让她入座。
花临曦撇撇嘴,走到兰烬落身旁坐下,还伸出手使劲掐了一把兰烬落,狠狠瞪他一眼,叫你悠哉!
“姻母谬赞了。”花心柔听了此语多少有些不高兴,东月婉凤一席话刚好戳中她的伤口,她曾非兰烬落不嫁,哪想被这个受尽唾弃的五妹抢了先,还害她失了清白!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朝花临曦的方向释放出来了杀气,兰烬落即刻察觉,竟往花临曦身旁挪了挪,挡住了花心柔的视线。
花心柔回过神来,立刻朝兰烬落落落大方地一笑,道:“五妹调皮,一定也颇让兰哥哥头大吧。”
兰哥哥……花临曦听此称谓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她都直呼兰烬落大名,这个花心柔,在她面前喊得这么亲切,简直找死!
“花大小姐多虑了,本将军很是欣赏我家娘子。”一向寡言的兰烬落此时却摆明了态度,反驳了花心柔的话语。
“噗……”这是花临曦在兰烬落身后偷笑。
花心柔一时语塞,憋得脸都绿了,兰烬落不但反驳了她,还特意强调“我家娘子”四个字,怎么看都不像他的作风!真是被这花临曦迷得鬼迷心窍了!
“咳咳……”花心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念蓝,把东西呈上来。”
花临曦知道花心柔说是来探访她,定是不会空手而来,如今不知道又要玩什么幺蛾子。随着花心柔和丫鬟的动作,花临曦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了东月婉凤身后的丫鬟。
那个丫鬟似乎叫晚香。
念蓝和花心柔的另一个小丫鬟各呈出了一只木盘,上面都有一个锦盒,小丫鬟的盘子上却还放着一把小木剑,先是念蓝毕恭毕敬地朝东月婉凤走去,然后那小丫鬟才朝花临曦走来,献礼自是要先献给当家主母。
“姻母,五妹,这盒子里是父亲从焉支山带回的上好脂粉,是不可多得的美物。至于兰哥哥,心柔准备的不是什么大礼,念着兰哥哥喜武,心柔便请京城最好的工匠做出了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木剑,还请各位笑纳。”花心柔轻轻说着,眼光却扫着小丫鬟的盘子,眸子中透露着些许得意。
兰烬落默默地收下了木剑,紫儿也替花临曦收下胭脂,退到身后。
东月婉凤却不见得如何开心,只敷衍笑道:“心柔有心了。”这些个胭脂水粉,她收到的太多了,大多她都会赏给底下的丫鬟。花心柔如今,也不过这点本事。
晚香面露喜色地结果了木盘,她知道主子的性子,这焉支山的胭脂,定是会赏给她的。只是碍于花心柔的面子,主子不会当面说。
可是花临曦却不会这么关照花心柔的面子,道:“谢谢姐姐好意。不过五妹从来不施脂粉,紫儿,这焉支山的上好胭脂就赏给你了!”
紫儿躬身答谢之时,果不其然,花心柔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的神色,忙道:“女儿家还是要做好保养,虽然五妹年龄尚小,肌肤嫩白,不过这胭脂留着,日后定是有大用的。何必送给下人,白糟蹋了好东西呢!”
花临曦不以为然:“确是如此。我平日里有好东西都会和丫鬟们分享,先给紫儿用着,到了我要用的时候,再一起用也不迟。”
这一番话哽住了花心柔,她也不便再言语。
只有兰烬落看出了些什么,嘴角竟勾起一抹邪笑,望了望身边的花临曦,这小丫头片子,真是鬼灵精。
四人在沉闷的气氛中用了晚膳,花心柔似乎阴谋未得逞,不甘心地匆匆离去了。
到了晚上,东月婉凤的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过长空,听得人胆战心惊。
“这是怎么了?谁在叫?”正在卧榻上看书的东月婉凤听到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忙问门外候着的小丫鬟。
“好像是晚香姐姐的声音。”小丫鬟也被吓着了,害怕东月婉凤叫她去查探。
“长公主,晚香用了今晚花大小姐的送的脂粉,已经毁容了!”这时,门口小厮立刻来报,听得东月婉凤和小丫鬟俱是一惊。
东月婉凤思索一阵,正想要发问,忽而听得兰烬落和花临曦的院里也传来一阵尖叫,了了东月婉凤的疑虑。
不出一会儿,小厮又报:“据说将军和夫人院里的紫儿丫鬟也被毁了容貌。”
怎么会……
“快去看看!”东月婉凤着实精明,她的确猜到花心柔想要迫害花临曦却被花临曦调包的可能,但如今,两边的院子都出了事,这可就怪了!
“是。”众人应着,帮东月婉凤穿好衣裳,浩浩荡荡地朝兰烬落的院子走去。
这边兰烬落的院子也是乱成一团,只见罗儿慌忙拉着紫儿从房内出来,花临曦和兰烬落闻声也出了屋,紫儿左脸上鲜红一片,冒满了痘子,正留着血。
罗儿泣不成声,抱着晕过去的紫儿不住地啜泣。
“好你个花心柔,还想陷害我,你给我等着!”花临曦故意放大了音量,怒气横生的话语恰好被这边东月婉凤一行人听到。
东月婉凤还是不甘心,派了两个人去查探,都回来禀报说紫儿姑娘确实毁容了,而且症状和晚香姑娘一样。
花心柔……花心柔……你怎么会这么做?好大的胆子!什么焉支山的脂粉,不论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我都要让你偿还!东月婉凤只觉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晚香跟着她多年,如今到了年纪,正要给她指一户人家,现在可好,毁了容,谁还会要她!
精明如东月婉凤自然知晓花心柔失了身的事情。
花心柔,别怪我不客气了。
深夜,将军府终于安静了下来,兰烬落陪这帮女人演完戏早进去休息了,花临曦还在罗儿紫儿的屋子里安慰紫儿。
“紫儿,这段时间你怕是不能出去。日后有段时日也得带着这面具,你放心,我定不会白让你这么做的!”花临曦也觉得愧疚,毕竟是自己为了挑拨东月婉凤和花心柔,紫儿要付出的代价确实有些大了。
紫儿不以为意,笑道:“小姐说的什么,能为小姐出气,是紫儿的福气!况且紫儿又不是真的毁容,如今要是走在大路上,可安全了!”
花临曦和罗儿皆被她逗得一笑,见她的确不如何沮丧,花临曦也放下了心。
花临曦回到屋里,兰烬落早就熄了灯,花临曦以为兰烬落睡了,蹑手蹑脚的去梳妆台前卸下首饰,生怕吵着这大将军。不料……
“陪她们玩够了,该陪我玩了吧。”
黑暗中,兰烬落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声线冷冽,却带着一丝玩味。
花临曦转过身面对着黑暗嘻嘻一笑,也不怕落空,只朝着一片暗色扑去。
夜间,二人正相拥熟睡着,忽而屋顶一阵簌簌声,兰烬落率先睁开了眼。
花心柔啊花心柔,白日一番还不甘心,如今还要派人来查探,你当我大将军府是什么?
花临曦自然也听到了声响,却不作声,这点小事,就交给兰烬落吧。
此人来意看来并非武力攻击,如若要刺杀花临曦,有兰烬落在,一个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兰烬落在黑暗中直直走到门口,脚下轻点,跳上屋顶与黑衣人几番交手,黑衣人便败下阵来,被兰烬落点穴控制。兰烬落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截毒香。
今夜月光皎洁,兰烬落恰好站在一轮圆月之中,周身淌着银白的月华,微风轻澜,身后墨发微微拂动——这位置挡住了黑衣人身前的光,背后墨蓝的天空和巨大圆月衬得兰烬落居高临下,黑衣人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兰烬落举掌准备了解了这厮,然而腹黑因子爆棚的他却忽然心生一计,手顿在空中,道:“如果你替我办一件事,我不但能饶你性命,还能付你十倍银两。“
黑衣人当然没想到兰烬落居然会这么说,连着屋顶下睡着的花临曦,俱是睁大了眼。
“告诉你的雇主,三日后花临曦会出远门,我在这里等她。”兰烬落收回手,凤眸微眯,审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周身的气魄压得黑衣人不敢妄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