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接下来,还能做什么?”袁念箐十分诚恳的问百里风桦。
苦笑了一声,百里风桦也开始叹气:“我所能保证的,不过是我们这一派的域外天魔,能够恪守本分,不和三界冲突,至于公玉昶旺那一派,我实在没有信心!”
但若南宫晔只顾了公玉昶笙这一派,必定也会引起内乱。这倒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果我们和他们再好好的做约定呢?”白铃兰在一旁提问道。
南宫晔却对此嗤之以鼻:“约定?难道当年三界定下的血咒不算约定?别忘了,域外天魔的祖先是嗜血狂魔!他们的血脉里,有那种疯狂的基因,一旦触发,便极难抑制!”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那就是让域外天魔走一条和当年嗜血狂魔、公玉纤灵截然相反的道路,粉身碎骨,重铸肉身,回到和三界修士一样的境地。
可莫说那重铸肉身有多么痛苦,便是莫名的让他们的修为倒退这一条,便无法说服他们。公玉昶笙桦说得没错,只是在这修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寇,谁都不愿意被修为高的人压制。
将酒壶里的酒悉数灌完,公玉昶笙沙哑粗噶的声音再度响起:“所谓血脉里流淌的东西,那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罢了!据我所知,嗜血狂魔原先修行,并不嗜血,他所带的魔修,也并非嗜血之辈,这一切,不过是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罢了!”
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非是我心狠手辣,容不得大哥,实在是,他这一脉,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不但会成为三界的危险份子,也会成为毁灭域外天魔的重要因素……”
公玉昶笙话里有浓浓的不舍和伤感,但要除掉公玉昶旺的决心已定。
按照南宫晔和上官云裳的约定,上官云裳自迷情谷回去之后,便做好了南疆民众的安顿和迁徙工作,为域外天魔腾出了一座村庄。
这座村庄,物产丰富,临近的山上更是药草众多,乃是南疆最富饶的一座村庄,选择它,乃是因为其四面环山,易于设下结界,易攻难守之故。
域外天魔队伍,虽仅有数千人,但因其体型庞大之故,一眼望去,却也是浩浩荡荡。
公玉昶笙将自己手下的七大家族召集整齐之后,让他们按家族规规矩矩的列了队:“此番迁徙,关系着我们日后的生死存亡,还望各家族管束好自己的族人,莫要节外生枝。”
反观公玉昶旺这边,七大家族乱成一团,还未出发,便已经起了争执:
“村里最大的院子必须给我们住!”
“你这身子,别说住了!便是伸个手进去都艰难!还是省省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修为差吗?只要到了渡劫期,我们的身形就能自由控制!”
……
他们的争执袁念箐一点都不关心,但是听到过了渡劫期就能自由控制提醒,袁念箐还是眼睛一亮:“是否所有域外天魔都如此?”
公玉昶笙冷笑了一声:“自是如此,只是每一次更换体型,都得粉身碎骨,重铸一遍,这样的域外天魔,看起来和寻常修士一般,实则刀枪难入,身子的密度和常人大相径庭……”
闻言,袁念箐不禁咋舌:这域外天魔若非被困在域外,可还真是个逆天的存在。若是此番修正没能好好调整好他们的状态,只怕日后给三界,带来的将是不小的风险。
见袁念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南宫晔上前牵了她的手:“莫怕!我在!”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场所,听到南宫晔这一句贴心的:“莫怕!我在!”袁念箐都觉得无比温暖,心底瞬间就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百里风桦振臂念了一个咒语,只见正在拉拉扯扯争执不休的域外天魔,纷纷抱头倒地打滚。
这咒语足足念了能有一刻钟,百里风桦站在那里,头上的白纱和身上的白袍在漫天的黄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他的声音却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此番上路,不听指挥者!死!”
重获轻松的域外天魔,从地上爬起来后,虽还会恶狠狠的互相想着用眼神杀死对方,但却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打出手。
伸手指了指拿着酒壶喝得不亦乐乎的公玉昶旺,百里风桦沉声吩咐道:“你,带领旗下七大家族!先行一步!我们垫后!”
此时公玉昶旺却突然嚷了一句:“凭什么要我们打头阵?前方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谷梁、拓跋、夹谷、段干、呼延、东郭和南门七大家族闻言,顿时就在族长的带领下,嚷嚷着要垫后:“对!我们才不要给人打头阵!这冤大头谁爱当谁当去!”
百里风桦似乎早已料到他们这般反应,微微一笑:“既如此,便由百里、巫马、尉迟、公羊、夏侯、太史和端木七大家族先行一步,代为探路,尔等垫后,如此可好?”
公玉昶旺此刻却跳了出来:“不!我要打乱这各大家族的次序!双方各分一半人马前行!”
对此,百里风桦也并不拒绝:“那便如大公子所言,双方各分一半兵马,分头行进!谷梁、拓跋、夹谷、段干和百里、巫马、尉迟、七大家族先行探路,剩余垫后……”
打了个酒嗝,公玉昶旺却突然哈哈大笑着拦下了百里风桦:“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试探试探一下你!兄弟们!跟着我,我们先行一步!”
用密灵传音给旗下的七大家族,公玉昶旺言语里全是得逞的兴奋:“傻子才要垫后呢!我们先过去,把好的地盘都占了,剩下的,爱咋咋地!”
于是,七大家族欢呼雀跃着,跟着公玉昶旺便沿着百里风桦所绘的地图,行进而去。
百里风桦和公玉昶笙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不忍和心痛,但最后,公玉昶笙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哑声道:“出发吧!”
南宫晔和袁念箐携手前行,身后紧紧跟着赤鱬金飞和白铃兰,赤鱬金飞现在十分有眼力劲儿,只要南宫晔一和袁念箐凑到一块,她必定乖乖的跟着白铃兰,很有灵兽的自觉。
行了半月,便到一处峡谷,公玉昶旺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这什么劳什子的路,又破又窄,伸个胳膊都不痛快!”
一旁的拓跋突然呐呐的开口道:“此间道路狭小,两边山川相逼,且期间树木丛杂,若是对方以火攻袭击,只怕……”
公玉昶旺闻言,心下一惊,抬手想要让队伍往后撤退,却看到一片火光烧着,身旁两侧的芦苇也开始滚起浓烟,刹那之间,四面八方,都是火光在闪耀。
这时风正大,火势瞬间便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域外天魔纷纷逃窜,自相践踏,不出片刻,便死伤无数。
两眼通红的公玉昶旺,想要动用法术灵力,却发现,这山谷之下设了吸灵术,此刻,域外天魔只觉脚下的灵力汩汩的往外流淌,只能靠着最原始的力量一路狂奔。
只是火光渐大,两边山川之上的芦苇树木纷纷燃起,烟雾缭绕兼之火势太大,他们一下子竟失了方向,着急之间,便相互要拉垫脚石。
难得有一两个域外天魔逃出狭长的山谷,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必杀的诛魔阵!
公玉昶旺终于逃出了山谷,喘着粗气的他嘴里骂骂咧咧的痛斥着公玉昶笙,下一刻,却发现天崩地裂,脚下乾坤骤变,他睚眦欲裂,痛哭失声:“诛魔阵?公玉昶笙你竟狠心至此?!”
站在山顶之上的公玉昶笙,看着公玉昶旺绝望的面孔,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狠心?哈哈哈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域外天魔,你都该死!”
诛魔阵,顾名思义,乃是针对魔修的专门阵势。
大乘期的域外天魔,按说诛魔阵对他并无太大作用,但此时的公玉昶旺,不但经受三味真火灼烧之苦,而且被吸灵阵无形之中吞噬了灵力,是以修为和灵力都大幅下降,这诛魔阵自然就成了压倒他的最后稻草。
身子一点一点的陷入诛魔阵之中,公玉昶旺泪流满面,开始不停的求饶:“我的好弟弟,你就饶了我吧!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昶笙,你快喊停!快喊停!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公玉昶笙此刻却突然没了平时的沉着和稳重:“亲哥哥?哈哈哈。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谁一手策划的?当年你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嘛?”
伸手强力撑着身子,公玉昶旺看着不断被吞噬掉的身躯,哀嚎着高喊道:“昶笙,那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自己想要做的,是,是拓跋军师,说留你必成祸害,对对对,是他叫我做的……”
“哈哈哈,他让你做你便做?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是百里军师告诉我的:说留你不得!”
……
这兄弟俩,你一眼我一语,越来越激动,南宫晔一行却是一头雾水。
百里风桦好心的俯下身子,给袁念箐道:“公玉昶旺曾将公玉昶笙带到域外一处偏僻之处,以三味真火困其整整三日,若非尊上命大,早已命丧黄泉,公玉昶笙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面目全非,连声音,也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这公玉昶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看着公玉昶旺一点一点的被诛魔阵绞杀,听着谷内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之声,袁念箐还是于心不忍。
南宫晔将她揽入怀里:“别看!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