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头上的黑袋子取了下去,强光刺眼中他的手掌遮在她的眼睛上,吻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声音里带带着几分微不可觉的颤抖:“然然,对不起……”他脱下了外套大衣将她整个包了起来,但并不能立即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辛然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牙关一阵阵的颤栗不受自控的时候叹了口气地说:“周先生,能先回家吗?”
她整个人被扔在这种阴冷的车厢里快两个小时,整个人从骨头到皮肤都快要结冰了。
周先生将手从她的眼睛上移开,双臂一动将她抱了起来跳下了车厢的时候,外面的一切也归于平静。
辛然扭头往外面扫了一眼的时候,头顶的声音有些让她陌生地说:“闭上眼睛,别看。”
这样的画面,是他不想让她去看的。
辛然却没有听他的话,刚才她听见的隐约的声音她也想到了是什么,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就在她的身边发生了一场规模并不小的枪战。而她却毫发无损————————她将脸贴紧在他的手臂上。
声音还有些颤音,但充满了安抚的力量:“没事,以后我们多小心些就好了。”
有心告诉他上次也发生过这样有惊无险的绑架事件,可是周先生身上那种冷酷的气息太过明显了,她也冷得不停的打着冷战,所以将话都咽了回去。
周先生将她抱着上了自己的车,开车的是江文觉,辛然抬眼的时候才看到了他的手腕处有血迹被抹过的痕迹。
身边的男人立马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将她的脸扳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的霸道,顺手一抬就将隔音板降了下去。
“不可以看别人。”他的声音里浓浓的都是醋意横生。
让被他用自己黑色裹紧的辛然抬起头往他看了一眼,充满了无奈和无力感,“你知道我看的是什么。”
他眼眸里有暗光流转而过,让她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暖的温度开始蔓延至全身每一处被阴冷袭卷的细胞。
这个傻瓜啊。
在伦敦港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不出几小时就上了新闻头条,那时候辛然正有生以来感受着除大姨妈之外的另外的病痛。
感冒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也变得矫情了起来,就算几年前雨夜里雪地里几个小时事后她也没有感冒过。
辛然的体质非常好,所以意识到自己感冒的时候,她还有些难以置信,拒绝吃药。
“我多喝些柠檬蜂蜜水就好了。”补充VC再接着泡个热水澡,她觉得就可以好了。
结果周先生很霸道的否决了她这个想法,直接将药片都塞进了她的手心里,“吃药。”
固执起来的周先生,辛然一次次领教过了。
只能叹着气嘟哝道:“也不知谁是病人呀……凶什么凶。”
周先生耳朵多灵呀,听到了这话,就坐在床边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抱了抱,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又以极温柔的口吻哄着她说:“乖,吃了药好得快些。”
唉,那种无力感又来了,辛然看着那些药片闭了眼睛索性一口都吞了下去。
但周先生并没有就此打住。
周先生亲自下厨去熬着粥,煮好的姜糖水霸道地逼着她喝了一碗,辛然眼里泪都被辣了出来,但身上也彻底回暖。周先生望着她盈盈的眼睛,抱着她让她躺下,“我去熬粥。”
辛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周晋珩,别自责。你应该知道,我被绑架并不是完全因为你。”
那样的话他们彼此间都明白,是安慰。
但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减轻半分的内心的自责和负疚。
她的很多事他大都知道,包括是黑子是怎么结识的,可是那是什么样的绑架?今天这样的,又是怎样的情形?
他不敢想下去,如果她万一有什么……他不能原谅自己。
见他钻进了牛角尖儿,辛然叹着气,晃了晃他的衣角,“你不是要让我哄你吧?周先生,我现在难道不是病人吗?”所以,那个安慰人的角色,难道不是他?
“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熬粥。”
周先生回身将她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然后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转身往外面去了。
辛然头疼,抬起手捺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从来都不感冒的人一旦感冒了……再加上来势汹汹的大姨妈,那几天里的折磨简直让她不能回首。
黑子打了电话给她,告诉她他要来趟英国。
辛然抽出纸巾擤着鼻涕,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我的事,大可不必,周先生已经处理好了。”
那天她被绑时还在和他通话,这大概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被人打脸的伤自尊行为。
可是,辛然没说出来的是,她不想哄一个周先生变成哄两个在这种事上较真儿的两个男人啊!
黑子说:“不是因为你,我自己决定要回去了。顺便去办件事。”
那种神秘兮兮地样子似乎并不想告诉辛然是什么事。
“好,那你到了打电话。周先生厨艺不错,请你来家里吃饭。”一离开A城,她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老头儿安插在A城的人也不会看到她和什么人来往,交什么样的朋友了。
黑子却呵呵了两声,干笑着说:“我可不想食物中毒。”
直到挂了电话很久,辛然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周先生上楼上,端着参汤给她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的说:“我不喜欢你身边的任何男人。”
辛然那一瞬间,仿佛就福至心灵了。
眼角由不住的一抽,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挑着眼角问站在自己面前身材修长的男人:“周先生,你不会还是想对黑子怎么样吧?他是我朋友。”
“我不喜欢,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周先生往她的身边坐了下去,眸光带着几分幽怨地看着她。
辛然觉得两人之前那种无法沟通的情形又严重了起来,索性将手里的碗塞回他的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包括谁?”
这个范围,会不会大到让她咋舌的地步呢?希望不会。
周先生垂了垂眼眸,还真的开始给她数了起来,“辛克寒、席承乐、黎明宇、颜嘉和、沈瑜晨、伊教授、辛老将军……苏子凡、谢墨含。”一系列的名字从面色坦然自若的男人嘴里吐了出来。
竟是把辛然身边出现过的男人都给数了下来。
四叔和一个辛然连名字都记不全的老头子的部下都不放过。
更不是她那些个师兄们了,钱师兄和另外的几只曾经最护着她的都在其中。
辛然脸上连一丝的表情都无法支配的时候,就听周先生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的数着:“司徒徐徐、夏良辰……童伊淼、沈初心。”
他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是长久的静默。
长久的寂静之后,辛然淡淡地看着身旁垂着头的男人问:“周晋珩,你要不要把我锁起来?”
他霍地转过了脸,看向了她,眼底竟然显着几分的扭曲到狰狞的赞同。
这让辛然心头不由发了毛,这个霸道到幼稚到了极点的男人————————-不会是真的这么想过吧?
“你把我当什么?”辛然忽然间有些无力地问他。
周先生从刚才她的提议里回过了神来,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桌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将她圈在了怀里,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额上,眉眼上。
“然然,我不会那么做的。”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那么想过。
辛然叹了口气,好在没有彻底变成个疯子,竟然觉得有一丝的庆幸和说不出的————————古怪甜蜜来。
怔然间,小腹里一阵的绞痛过后有些东西极力的表示提醒着自己的存在,她推了他一把,周先生却没有放开她,流连忘返的吻着她的脸。
“周晋珩!我要去洗手间!”当咬牙切齿的声音发出的时候,床单和被子上……已经是一滩的触目惊心。
辛然连力气都不敢用推开了有些怔住的男人,往洗手间里奔了进去,等她换了干净的衣服收拾好自己,再出来的时候床单和被子都换上了新的。
而周先生正垂着头坐在床边。
她往他走了过去,他习惯性的伸出手臂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辛然顺势坐在他的腿上,他掀了掀眼眸凝望着她每次大姨妈一来就异常苍白的脸,说:“然然,我们要个孩子吧。”他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替她揉着的同时将眸光落下死死的盯着不放。
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说出这话的时候,都会是一脸的喜悦无法抑制。
偏周先生说的时候,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打个电话。”辛然转身从他的腿上离开,周先生在她的身后伸出了手去抓她的手腕,最终还是将手僵了半天垂了下去。
……
小情敌凯茜公主几天里倒是再没有出现在辛然面前过,也不知是换了地方住暂时还没找过来,还是其他。
周先生从那天提出要个孩子,而辛然绕开了话题之后忙得很难见人影,家里佣人也多了起来。
秦建华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辛然刚从大姨妈的魔爪里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