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几个人比划着手势问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这落后的地方,连个手机都没有信号,想找一个人竟然显得那么艰难起来。
辛然正有些发愁的时候,就有一个孩子往她跑了过来,叽叽呱呱地比划说说着什么,伸出黝黑的手臂拽了她的手腕就将她往一边带过去。
因为是十几岁的男孩子,所以辛然连想也没有想会有什么事情。
她的身手原本勉强能顶上一阵,但那些可都是每天以打猎为生的野人部落……
当辛然往后面退无可退的时候,后面的男人伸出了手臂连话都没有说就将她紧紧的从后面扳着肩头一转,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那一阵阵的心跳声,仿佛鼓点一样,连辛然的心跳都乱了起来。
“周先生,好巧。”
而那几个倒霉狼孩子,连周先生两招都走不过就倒在地上叽叽呱呱地嚷着什么土着语。
辛然就着明亮的月光,抬眼看着脸色渐黑渐青下来的周先生,有些试探性的问:“你不会是……刚好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吧?”
想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周先生将她又重新抱紧在胸前,声音有些闷闷地说:“鬼话!”
呃,这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啊?
辛然将自己整个人都由突如其来仿佛从天而降的周先生的手臂上,走了几步后就有些疲惫地说:“我们歇会儿。”不等她的话音落下,身子就被打横抱起。
周先生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被辛然看了个正着。
竟然在翻白眼?
“周先生,我眼花了,我看见你翻白眼了。”辛然弯了眼角将自己的脸更凑近到他的脸前,皎皎月光下,她确定自己刚才并不是幻觉。
周先生却哼了哼,抱着她双腿弯的手有些生气地捏了她一下,力道有些重,辛然疼得嘶了一声,“喂!周晋珩!”
这个家伙,怎么短短几天不见,就敢给她玩起的家庭暴力啊!
“惩罚。”他抱着她走了几步的时候,将那些狼孩子们甩得远远的了,这才找到一片干净的树下坐了下去。
“周晋珩,周晋珩,别……我在找一个孩子。”她推着他的头,将他从自己的脸上推了开。
每晚睡前那一刻都让她刻骨铭心地思念着她的周先生,现在这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从一帮的狼孩子面前好巧不巧地救了她下来,每一刻的相思都化成了疯狂的一发不可收拾的风暴般。
“……然然……然然,你想我吗?告诉我,你想我吗?”某些人哑着声音在她的耳畔轻声地问了出来。
辛然听见了什么动静,仔细的辨听之下,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的那几个狼孩子,辛然磨牙的同时张嘴咬了让她这么丢人的罪魁祸首肩头一口。
那力道并不轻,但周先生似乎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再低头看看自己身边的环境,那脸色就再也没有好看过。扬
声以让辛然都分辨不出的土着语问那边:“谁在那?”
有微弱的声音响了响,在回应着他的问题。
“别动,等我回来。”周先生往那边走去,身后手臂却紧紧的挽了他的手臂,一直跟着他。
这种陌生的地方,又临到了刚才那样的事件,让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这也没有多安全好吧?
周先生没有反对,回头看了她一眼,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往发出微弱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在他们刚才坐的大树下二十米的距离时,他们终于发现了是什么。
“拉里?”从那一身的装扮里,辛然眯着眼睛认出来那是她的小翻译黑人女孩儿。
“……南希……救救我……”一条手臂抬起来,又垂了下去。
周先生先放开了辛然,往那个孩子奔了过去,弯腰将她抱起来,拂开她额头的小辫子一看,那孩子就那么躺在草丛里,一身的冷汗,而在她的身边有着非常难闻的气味。
辛然的脸色在月下蓦地沉了下去。
“抱着她回去。”
她希望不是那样,不可能那么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阑尾炎都爆发在了这一片落后的部落里。
但天不从人愿,很多事总是让人体会着人的无力与人的渺小。
叫拉里的女孩儿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必须尽快手术。
她的妈妈在用很古老的土着语说着什么话,一个劲儿摇着辛然的手臂,辛然脸色从到了这儿之后第一次出现了无力和无措来。她像个找不到方向迷路的小孩般,解释着:“我不给小孩子手术,我不给小孩子手术……”
可是不经翻译的话,她们两个女人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辛然无措得浑身抑制不住一阵颤抖的时候,身后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轻轻的抱住,头顶处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用土着语和那个妈妈说着什么,辛然抬头间看着周先生异样平静的神情。
而那位妈妈也冷静了下来。
辛然问周先生,“你对她说了什么?”
“然然,有我在。这只是个小手术,你可以的。”
辛然将他猛地推开就往帐篷外面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我去找黛博拉或者是伯特过来,他们可以给她手术……”
“然然!”周先生的手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住,辛然在他那样大力的阻止之下不得不回过头来,脸上神情是掩饰不住的脆弱。
那是她最不为人知的脆弱,周先生的心整个都疼得要窒息一般,他往前一步紧紧地将她抱在胸前,抬起了手臂抚上她的头发,轻声地说:“然然,别怕,这只是个小手术。”
“可是,这里医疗条件太落后,周晋珩,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知道自己做不到,你放开我,让我去找伯特或者是黛博拉都可以,你放开我!”
辛然的视线有些空洞的落在了帐篷里的那个又弯着身子在吐的女孩儿的身上,她的身边她的妈妈正端着个盆在她的面前,那边不知为什么会突然间将目光投向了外面他们的身上来。
“然然,你做得到,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今天去了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如果不及时手术,她会恶化,会粘连。”周先生抚着她的头发,那样温柔的声线和话让他怀里的辛然整个人都怔住。
“今晚我陪着你,明天再说。”
辛然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了下来,卡尔教授说得对,做为一个好的医生随时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平静的心。
她需要休息,她要恢复从前那个自己。
开了些药,让周先生送了过去,他离开的时候还打了水给她洗了脸,轻柔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等我回来陪你。”
辛然抬眼看着他,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找过来,他那么忙,工作那么多……
周先生很快就回来,从他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辛然帐篷里的包里取了件干净的白色衬衫穿好,然后往她的身边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温柔的搂进了怀里来。
辛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得让周先生心疼不已。
原本她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
秦建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是你根本不了解她。”一直无限循环着。
“然然,你喜欢做医生吗?”这是他又一次问起来她这个问题。
可是再一次的问题,她回答的时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鲜妍明媚的女孩儿了。
辛然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处,耳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