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开了车子出来已经等了他们有一会儿，见他们出来忙过去打开了车门等他们上车。
辛然车上开着派派在浏览医院里最近的非常成功病例，周先生在闭目养神想着公司里的事，异常沉默却没有半分的尴尬气氛，只让人觉得舒适。
先送了辛然去医院，然后周先生他们才往公司去上班。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辛然走了几步回头的时候见周先生滑下车窗还在凝着她的身影，不由浅浅地笑着问他。
“好，我过来接你。”
向来都是慢条斯理的周先生在听到她这样的提议时一瞬间就接过了她的话回答道。
辛然冲车里的男人挥手，示意他们快点去上班，等到看着车子缓缓地离开医院门口处的时候，她才转身敛了浅笑，换上了那完美的四十五度的笑容。
进了医院后一路和众人打着招呼往脑肿瘤科过去。
哈里正从卡尔教授的办公室里出来，抬头看见辛然就笑了起来，合上了手里的报告往她张开手臂就来了个拥抱，“南希，中国人过年太麻烦了，这么久见不到你！”
辛然眼角微微地抽了一抽，拍着他的手臂，让他松开自己，淡淡地问：“教授在办公室里吗？”
卡尔教授每天到医院上班都会比去研究所的时候还要提前半小时，她已经从家里出来的早了，还是没有他们来得早。
“嗯，在。”
辛然对他点了点头，“我进去找教授，你先去忙，中午请你吃饭。”后面的话简直就是习惯性的哄小孩子的口气了。
从小到大哄惯了席宝宝，完全把哈里也当席宝宝来哄。
关键是哈里和席宝宝的属性一样，孩子气的厉害，听到中午请他吃饭就屁颠颠的笑着去处理研究所那边打来的电话去了。
辛然去换了衣服，然后去找卡尔教授。
卡尔教授见她进来，从一堆的报告里抬起了头来，推了下只有在工作时手术时才戴着的眼镜：“我听说你昨晚来过医院。”
辛然点头，“我把报告看过了，还有您做的记录。还有，那个孩子我也去看过了，她知道我曾经的事故，她并不愿意让我手术。”这件事哈里其实也知道，但他心思更单纯一些，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
病患的亲人家属能作主才重要。
卡尔教授把眼镜取了下来放在桌上，看着她说：“南希，这件事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医院里就是这样，能者多劳。
辛然虽以他的学生身份跟在他的身边，但这里多少实习的年轻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些老一些有资历的医生，哪个人不知道辛然曾经的成绩。
对医生来讲，一辈子不可能没有一起事故。
还是卡尔教授的那句话：医生只是人，不是救世主。
绝症晚期的病患，别说辛然，所有的医生都不会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可以救活。
当年那起事故，如果换成了卡尔教授本人来做，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只是是他的话，他压根不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辛然当年说到底，还是太年轻，骄傲又起了同情心。
辛然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短期内，我不打算独自手术了。以后就好好跟在您的身边学习，教授，您觉得呢？”
卡尔教授看着她认真的淡然的脸，沉吟了会儿缓缓地点头：“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尊重你的决定。研究所那边，你有时间还是要过去的，今年年底之前没有你的假期了。”
辛然眨了眨眼，笑起来，“好的，我会努力的。”努力从卡尔教授的身边早点出师，努力去做一个尽力的医生。
剩下的事就由卡尔教授去和医院里交流，院长和科室主任们都很失望。
哈里知道的时候都不由替她直叹惜：“南希，太可惜了！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蔺大叔的那个手术说到底更像是给辛然回归手术台的一个完美的台阶，送她重新回来。
但辛然并不为此而觉得骄傲自豪，六年前的自己她再也不想看到。
她还缺少太多。
中午的饭周先生请，在到了医院门口时停下车子就看到了辛然和身边的两个男人走出来，周先生连脸色想沉都沉不下去。
“周！”卡尔教授很喜欢周先生，每次见他都会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哈里翻了翻白眼，他不喜欢这个并不是同行的男人。
不是同行不说，他还是个商人，虽然是全球富豪榜上靠前的能力非凡的男人，但在他看来，不是同行和辛然在一起连个共同语言和话题都找不到。
单纯的哈里担心还是太多了。
餐桌上吃甜品的时候辛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其实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他，柴芸的手术————————她坚决不会做。
和蔺大叔不一样，当时她是被摆好了陷阱没有防备地跳了下去，又并不是在自己上班的医院，有着卡尔教授的名声，又有着其他方方面面的联系，她才走到了那个手术台上的。
柴芸？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让她这么痛苦折磨的生理期是谁导致的，这是个不用多思考的答案。
六年前，如果不是柴芸做了什么，伊教授怎么任由她站在雨夜里淋了整整一夜的雨。
回来后给伊教授也打了电话报平安，哈里再单纯也不是傻，对于辛然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他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喝了半杯的鲜果汁下肚。
换了另一个话题。
卡尔教授问周先生某个研究的投资的事情，哈里悄悄地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字，发了条短信。
辛然看到了他桌下的动作，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却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手指在杯身上随意的划着，心里在想的却是晚上回去后会看到些什么。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等她从医院里先开车送了卡尔教授回家，周先生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声音冷得出奇：“然然，伊恩来过家里。”
辛然的眼角轻轻的挑了挑，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的平静：“伊恩？他跑去我们家里做什么？”
“妈妈的那个盒子不见了。”
周先生的声音愈发沉了下去，问她现在到了哪里，要不要他过去接她，辛然想也不想地就笑起来：“他本来就是国际大盗，但又不是什么杀人绑架犯。不用，你做好晚饭等着我就好。”
周先生不让她挂掉电话，辛然也没有再反驳他让他在家里一个人担心，在眼看着要到他们家的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一停的时候，那边的一个逼着卫衣帽子的男人从道路上走了出来，直奔了她的车打开车门就安静无声的坐了进来。
辛然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确定是伊恩后还在和周先生随意的聊着今晚想吃什么的话题。
轻松恣意间车后的人无声的递到她身边一只盒子来，就是周先生刚才所提到的丢了的那个。
辛然趁着红灯的几十秒的时间动作极轻的翻了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解了锁把手机扔到了后面男人的身上，而她的手已经接过了那个就算没有钥匙也已经被打开了的精致盒子。
伊恩看着那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写好的草稿箱里早已等候他多时的信息，整个脸在卫衣帽下阴沉异常地抬起头看着前面还在和电话里的男人随意聊着家长里短的话题的女人一眼。
他好像小看这个女人了。
不过是一次的交易，没想到他已经替她办这么多的事，而她答应给他的东西至今还没有下落。
伊恩不想任谁摆布，尤其是一个女人。
他欠着身子往前，手臂一伸就强行挂掉了周先生的电话，声音粗犷中带着特有的阴冷地说：“你答应我的东西呢？这种事，你应该去找更合适的人。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就不会拒绝这种事。”
说的是以情报为生的宁真儿。
但辛然通过上次的事，既然对她有了怀疑和猜测，就不会再把大把的钱砸进去，真当她钱多人傻好骗？
“做不做随你，不过，你要的东西除了我还真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周先生的电话在他们彼此间说了一句话的时候就又响了起来，辛然往旁边的男人扫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和神情。
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可以找，只要有钱，还能找不到合适的人？
但这件事，她不想让太多的人接触，也不想让周先生有所觉察。
如果宁真儿在那些信息上隐瞒了她又拖了那么久，是谁有着那样的经济和能力能让宁真儿这个虽贪财如命但原则很强的女人隐瞒她？这个人选无二，除了周先生辛然不做他想。
“然然？电话怎么断了？”周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微不可觉的担忧。
辛然浅浅地笑着说：“过路口，看到警察了。”
她一直在用蓝牙的。
周先生却没有对她这话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又叮嘱她路上小心，他已经出了家门，在外面大门口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