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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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煊好点没?”阿婆脸上也带着担心,一边问着一边跟黎妍去了厨房。
“还在烧。昨晚辗转反侧大概一直在做梦,嘴巴上说没关系,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吧。”黎妍把牛奶倒进杯子,然后放进微波炉里,“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问了,其实那段日子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能说出来也好。”阿婆拍了拍她安慰道,“小煊那孩子很多事都闷在心里不说,能跟你说出来,说明他已经看开了。”
“看开了还会发烧吗?唉,那我也应该等他身体再好点,再来问这些事情。”黎妍看着微波炉里的波光,不觉又叹了口气。
转眼她离开盛愿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而那场伤害也已经过去一年多。严煊的身体其实好了许多,各项检查的指标数值都基本在正常范围内,只不过抵抗力变得很弱,很容易生病,也容易胃疼。他们买了月亮湾公园旁新盖的楼盘,跃层180平米精装,之后严煊在精装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些装修调整,所以整个房子和小区虽然没有紫苑大,没有紫苑好,但在装修之初就充满了温馨和暖意。
她和严煊住在二楼,阿婆住在一楼,幸福的一家人每天乐呵呵地生活在一起。她去找了份导游的工作,只在G市,不去别的地方;严煊坚持带了四五个孩子一个班学钢琴,每周一次,在家里;阿婆的饭菜依旧做得十分可口美味,回到G市,熟门熟路的,也会经常去朋友家串门。
洗尽铅华后平淡如水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甜美,所有复杂的纷争都留在了记忆里,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偶尔也会说起以前的事情,比如说昨晚。
[听齐医生说,你以前打过地下黑拳?]
[嗯……你想听吗?]
[你说我就听。]
昨晚,严煊跟她说了些那段日子的事情,很明显地避重就轻,但也让她心疼到不行。之后关灯睡觉,他几乎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到了凌晨就开始发起烧来,浑身滚烫,想想都觉得糟心。
叮。微波炉热好了牛奶,黎妍对阿婆说她和严煊都没事,让阿婆不要担心,然后端着牛奶上了楼,结果门一开就听到哗哗水声,那个有着洁癖的男人,真是让她头疼。窗帘已经拉开了,房间里亮堂起来,床上的被子折得很整齐,床单也被拉得很平整,看来是不打算再睡了,黎妍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抱了个毯子,也不避讳略微红着脸走进了浴室。
干净的衣服放在台子上,淋浴房的门关着,磨砂玻璃和热气隔住了洗澡那人的样子,黎妍微微靠在洗手台边,抱着毯子等他。
“妍妍?”听到开门声,洗澡的男人出声问道。
“要不然还有谁?”黎妍笑了笑,接着说道:“发烧的人怕冷,我给你拿了条毯子。”
“哦,我快好了。”严煊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很多事也就不那么避讳了。
“嗯。”黎妍自顾自点了点头,想起两人几次肌肤之亲的经过,不觉脸颊更红了些。
兀自胡思乱想,没有很久,严煊洗完澡出来,头发是湿的,满身热气萦绕。他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变瘦了很多,但肌理线条依旧不错,黎妍赶紧张开毯子给他裹好,视线还是不自觉地扫过他腹中线上一条竖着的长长刀疤,那是手术留下的,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那些难熬的日子,觉得很疼很疼。
“焐一下热气,让张开的毛孔收起来,之后再穿衣服。”用毯子把他裹住,黎妍顺势抱住了他,这家伙太懂得忍耐,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没有胃痛?”
“有一点。”严煊随她裹住抱住,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别担心,很疼的话我不瞒你。”
“嗯。”黎妍点了点头,也不松手,就这样抱着跟他撒娇。
“差不多了,你到外面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出去。”严煊知道他每次生病,她都会很黏他,一方面是担心,一方面是心疼。
“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太幸福的时候会害怕,她已经完全不能没有他。
就这样,两人磨磨唧唧,你侬我侬搞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才一起下了楼。阿婆已经弄好了午饭,对于严煊来说就是一顿早中饭,三人一桌,四菜一汤,黎妍盛了电饭煲里温热的小米粥给他,又夹了几块鸡蛋到他碗里,三人有说有笑吃完饭,黎妍又拿了退烧药和胃药出来,看着他吃下去。阿婆知道他们今天要出门,帮他们准备好了包包,包包里放了保温杯、小毯子和一些零食,黎妍随后把药放进去,又多拿了件外套,毕竟倒春寒不能小觑。
“阿婆,我们走了~吃完晚饭才回来,可能会有点晚,阿婆先睡,不用等我们。”出门前黎妍又唠叨着跟阿婆交代了几句,让她一个人在家里要当心。
“那么,我们走咯~”跟阿婆交代完,黎妍又对着玄关一侧的墙,笑着说再见,严煊牵着她的手,也看着墙笑了笑,然后两人出了门。
那面墙被严煊设计成了照片墙,墙上有阿公的照片,温情的照片,叶婉的照片,黎放的照片,还有阿婆、严煊、黎妍三人的照片,照片上的每个人都带着笑脸,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像是永远也不会分开。
坐火车从G市到B市,发烧的严煊在车上乖乖地靠着黎妍的肩膀睡了会儿,等到下了火车,他们直接打车去了远山公墓,看望妈妈们。B市是温情和叶婉生前喜爱的地方,所以为了尊重死者,严煊只是把叶婉的墓迁到了远山公墓,而没有把她们俩迁去G市。这样拜祭的时候虽然有些麻烦,但黎妍说正好还有许多朋友在这里,顺便过来聚聚也是个不错的事情,所以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预备,开始~”
两位母亲的死都曾经给他们带来深深的痛苦和伤害,但他们坚强地一路走来,如今已经可以笑着面对,不再苛责。拿出准备好的香烟纸,黎妍一声令下,两人开始折叠,一只、两只、三只……严煊略胜一筹地先叠完了十只纸鹤,黎妍不服气地扬言,下次一定不会输!
公墓管理处一如既往地负责,两个墓碑都很干净,新鲜的雏菊也很鲜艳,严煊把叠好的十只纸鹤放在温情墓前,黎妍把叠好的十只纸鹤放在叶婉墓前,两人没有烧纸,只是手牵手向着墓碑鞠躬,然后轻笑着说了些两人的近况。
“不早了,走吧。”
温馨的气氛,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他们手牵着手,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未来。
“诶?!这么大的包间?”说好的几个人聚聚,结果眼前是个超级豪华的包间,以及一张能坐下大约十六七人的桌子,黎妍瞪大了眼睛,严煊却像是早就料到般笑了笑,说有点累,就去旁边的沙发坐着了。
“没办法,你们过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非要参加的人太多~”这边负责张罗的宋依依摊了摊手,表示你们俩人缘好,怪我咯?
“到底多少人会来?”黎妍微微有些脸红,什么嘛,非要参加的人,那些家伙。
“首先是E。V.E。,你知道的,Eric肯定要来的,其他两个人说要见严煊老师,所以说什么也要来。然后小胖不会少,他还交了女朋友,一起带来。东子呢,分明在外地出差,也请了假赶回来,你懂的,他还是那个牛脾气。再后面还有婉怡和Caesar,小茵姐,Jack,齐医生和文小姐,Lulu姐和宁可……嗯,我想想,有没有漏人。”
“宁可?!宁可不是在韩国?”听着宋依依一个细数过来,黎妍表面淡定,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你命好,他那个组合正好受邀来参加盛愿举办的活动,所以赶上你的生日趴。”宋依依看她一提宁可就满脸兴奋的样子,不禁小声揶揄道:“你也收敛点,不怕严煊老师吃醋吗?”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黎妍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里随手拿了杂志看的严煊,悄悄吐了吐舌头,她把宁可当哥儿们,跟严煊才不一样。
“说起来,今天能把人凑这么齐可真不容易,想想平时我们都在B市,却忙得几乎见不到面,还是你们俩厉害,大家各种请假,我们……”宋依依这厢话还没说完,那厢包间的门一开,一双高跟鞋噔噔噔踩进来,穿着晚礼服的赵婉怡喊了声“妍妍”,然后二话不说,就过来给了她一个热烈的熊抱。
“婉怡,你好漂亮~”黎妍被她抱得死紧,笑得花枝乱颤,看到随后进来的Caesar,朝他点了点头。
Caesar环顾一周,很快看到了沙发上的严煊,不觉勾了勾唇角走过去,吧啦吧啦攀谈起来,无非工作啦、女人啦、身体啦之类的。
陆陆续续,客人们一个个到了,他们给黎妍带了许多生日礼物,黎妍笑到嘴抽筋,收到手发软,左右张罗着,让大家坐下。宴席开始前,是常规的吹蜡烛许愿,灯光暗下来,严煊推着蛋糕车徐徐进来,众人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歌,那场面简直感动死个人。
“许愿吧。”
蛋糕推到她面前,借着蜡烛的光,黎妍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蛋糕正中间用翻糖做的两只小天使手中捧着的一个水晶小球,小球里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一枚闪耀着光芒的钻石戒指。黎妍吃惊地捂住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抬头看向严煊,看到他笑着对她说,许愿吧。
希望,我可以和你手牵手白头偕老永不分开。
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身体健康,无病无忧。
希望,所有苦难变成值得珍藏的回忆,不再自责或是忧伤。
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你,遇到一辈子的幸福。
[等你过了二十岁,我会娶你。]
[我愿意!我愿意!]
回家的火车上,黎妍小心翼翼地把毯子盖在严煊的胃腹上,严煊还在发烧,但神色轻松心情很不错。十指相交的两只手上各自带了戒指,他用很浪漫的方式向她求了婚,而她当场喜极而泣,点头答应。
“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这次换了黎妍偏头靠在严煊的肩膀上,笑着问道。
“什么愿望?”严煊也笑,其实小妮子一点点花花肠子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我希望你和严正远可以和好~”黎妍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眼下也就剩这件令人不爽的事情了。
“这个有点困难。”严煊侧眸看她,眼底一抹深情足以溺死人,“除非……”
“嗯?除非什么?”黎妍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除非让他当爷爷,体会一下当年我外公的心情~”
“当爷爷?嗯……诶!当爷爷?!”
严煊好笑地看着黎妍迟钝的样子,忍不住俯身吻她,心里暗暗腹诽了句,才不会把孩子给那个死老头呢,这辈子就慢慢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