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还觉得自己怪累的,家中爹娘隔三差五要哄一哄,先生呢,也要时不时的哄一哄,现在有了表弟也要哄,这还是表弟,这要是亲弟弟(她还不知道这辈子不太能有了),卫昭觉得自己能疯。
回到杜家一说,杜老大又是好一通笑,“你们总不能钓一天虾吧,上午钓虾,下午去季家听戏不正好嘛?”
卫昭愁眉苦脸的拖着腮帮子,“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事实证明,她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早上一大早,钱先生就带着王太常登门了,这俩老头儿口风一致,“不是说好了今儿去钓虾?”
杜老大:&……¥……&%¥#@
杜苏氏:呵呵……俺没听说过啊(这是心里想的,明面上她就只敢微笑,孩子的先生,可比自家的公公婆婆要更受尊重才行)。
卫昭:一脸囧。
俩老头很好意思的蹭了杜家的早饭,然后嫌弃薛礡云来得太晚,“早点去,钓虾可是个技术活,没番子水磨功夫不成的……”
杜老大埋头给这俩老头重新弄钓具,他俩是俩膀子扛着个脑袋来的,一路上已经斗了不少嘴。
王太常,“咦,怎么没穿昨儿新的的那件凉绸夏衫啊?藏着掖着也不是小钱你的风格啊?”
钱先生,“今儿去河边,免不了要弄湿弄脏,衣裳是卫昭母亲的一番心意,虽说她不在意这个,但弄脏了到底不恭敬……”话虽说的一本正经,但是王太常听了就是想套他麻袋揍他一顿。
故事到这里还只是个开始,今儿薛礡云说要来杜家玩,这还是他这么多年头一次在薛夫人面前说要出门做客,薛夫人高兴的快昏厥过去了。
结果就是薛夫人扔下家里的事务,带着薛礡云来了杜家。
杜老大只好再做薛夫人跟杜苏氏的钓具。
幸亏杜家旁的不多,竹竿管够的。
河里的虾正长到好时候,这会儿雨水不丰,河水流淌的不快不慢,钓虾好啊。
不过这里钓虾可也不同于后世去钓虾馆那样简单。
杜老大是不钓的,他专门管着穿饵,饵料是他经手的一些零星下水之类,王太常年纪最大,他第一个,钱先生第二个,薛礡云第三个。
薛礡云对卫昭说,“表姐,我不会。”一点也不害羞的露怯。
卫昭只好放下自家钓竿,过去陪着。
俩小的便窝在一处说话,关于钓虾,卫昭其实没多少经验可谈,往常也是她爹过来负责上饵,她只管端坐的,不过薛礡云会问,这一问倒是让卫昭好为人师了一番。
也是俩小人儿运道好,不一会儿薛礡云小声说道,“表姐,我觉得钓竿沉了。”
卫昭连忙帮着拉,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卫昭一站起来,杜老大就看到了,赶紧走过来,“好家伙,竟然钓了一条大的。”只见他拿过钓竿手劲不知道怎么的一使,好大一条鲶鱼被甩到了草地上,活蹦乱跳。
吊钩上的饵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说起来也是这条鲶鱼倒霉,它初初是挺聪明的,知道这是饵,吃的时候也没一口就吞,不过吃到最后贪婪的本性暴露了,舍不得最后的那点饵料,结果就被钓了上来。
薛礡云跟卫昭高兴的不行,其余人也纷纷的过来看。
杜苏氏连忙将鱼用网兜起来放到盛水的水桶里头,“哥儿头一次就钓了条大的,真有福气,我看这条鱼咱们也别吃了,拿回去让哥儿看着玩吧。”
薛夫人笑的灿烂无比,“那我就真拿回去了,表姐别笑话我啊。”
钓了大半天,薛礡云跟卫昭钓的多,王太常跟钱先生吊车尾,薛夫人后头干脆陪着儿子,杜苏氏回家又拿了几个桶过来,盛鱼的桶要跟盛虾的分开,免得辛苦钓上来的虾都被鱼吃了。
几个大人跟两个小孩都累了,盆里头的饵料还剩了不少。
只见杜老大舀了几瓢河水进去,搅拌了一下,慢慢的从上游往下游洒了下去。
钱先生跟王太常已经往回走了,薛礡云也要走,被卫昭拉住,“等一会儿。”
过了不久,河里的鱼虾开始多了起来,慢慢的往饵料多的地方聚集,薛礡云瞪大了眼睛。
卫昭连忙跑到杜老大身边,“爹,我要捞,我来捞。”
杜老大抱着她,卫昭拿着网兜,一兜下去打了至少二十几只大虾上来,还有几尾小鱼。
薛礡云也被抱着试了一次,高兴的不行,“谢谢姨夫。”
杜老大又捞了两兜,这才罢手。
薛礡云问,“表姐我见好多小虾都从兜里掉了出去,要是网兜再密实点就好了。”
卫昭拉着他的手,很有师长风范的教育到,“鱼虾太小的,咱们吃也吃不着,还不如让它们继续在水里养着的好,你看能兜住的是不是都是个头很大的?”
薛礡云点头,“表姐你真有学问。”
卫昭点头,“都是我爹教的我。”
杜老大:受之有愧,呵呵,呵呵。
别看人王太常快八十了,这胃口照旧极其的豪放不羁,吃饱了,喝足了,靠着钱先生慢慢的往回走,消食。
薛夫人着人小心的提着盛了鲶鱼的桶回了宅子里头,这宅子跟京城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薛夫人慢慢的宅斗经验值无处释放,不过她这几十日可算是真的心境开朗了不少。
“怨不得乡下的百岁老翁翁多,瞅瞅人家过的日子,再瞧瞧咱们府里,上京哪家的世家府里,不是你恶心我我恶心你的,我旁的也不求了,只看着哥儿渐好,一日开朗过一日的,我这心里就比吃了天山雪莲还要爽利……”
她的奶嬷嬷前几日过来送月例,被她留下住了几日,今儿还没走。
“是呢,兴许哥儿整日在夫人面前,夫人还没觉得怎样,可叫老奴看,哥儿真是大有不同了,老奴也说不上来,就是好似那杨树一日见长了绿叶一般,看着灵透,看着活泼了……”
薛夫人笑得得意,“我早就看出来了,当娘的,恨不能将两只眼珠粘他身上,他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我能不知道?”
奶嬷嬷凑趣,“这话不对,我都替大少爷委屈,夫人的精力怎么也得分一半给大少爷才行。”
薛夫人大笑,拿了帕子拍打她,“我就知道你那是笑话我呢,我将老大好好的看大了,给他娶了媳妇,礡云呢,在胎里就受了委屈,”脸上越说越狠,“要不是为了孩子还小,我也不会让那些恶心人的东西还留在族里,还敢拿话挤兑我们母子。”
这族中就算是亲兄弟还有闹腾的时候,妯娌啥的,处好的就更少了,薛夫人可从不是个吃亏的,她奶嬷嬷一看这是又说上了,连忙换了话题,到底是伺候她多年,知道捡什么样的话题开口能让薛夫人高兴。
“听说礼部敬献的两个美人近日查出了怀孕呢,陛下高兴正打算大赦天下哩,还是被太师劝住了,说等皇嗣下降再庆祝不迟。”
薛夫人一听连忙合掌拜了句佛,陛下有嗣,总归是值得高兴的。
拜完后,薛夫人的脸色也平静下来,淡淡的问道,“二房那边三老爷妻舅家的妹妹不是正嫁给礼部尚书的嫡出幼子,这下她们可得意了吧?”
奶嬷嬷笑,“那可不,高兴坏了,听说这几日去二房府里的都能讨赏哩。”
话音刚落,梅香进来禀报,“夫人邸报到了。”
薛夫人冷淡道,“拿来罢。”
因为平县跟燕都紧邻,所以这期的邸报一发出来,不过几个时辰平县就收到了,奶嬷嬷直觉自家夫人可能并不高兴二房那边得意,因此听得梅香送邸报,也就没有二话的站旮旯里去了,免得扫到夫人的台风尾。
薛夫人看完邸报,嘲讽的笑了一下,“高兴的早了,封赏的旨意没下来呢。”
按照惯例,若是宫妃有了身孕,母家肯定会受赏的,可是这俩美人都是礼部送的,要是赏,也会先赏礼部尚书,这会儿邸报上只是说了宫妃有孕,其余皆无。
薛夫人斜靠着大红迎枕道,“太师真正的为国着想……”
不管是直接打击还是间接打击,能打击到死对头的都是友军。
邸报到了钱先生手里比到薛夫人手里只早不晚。
王太常看了,钱先生又拿手里,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来,须臾,问旁边一言不发的王太常,“您看?”
庆禾帝虽然没有明面上直接对他们说自己不行了,但看他对卫昭的态度那样认真,根本不是对待公主的态度,而是像是培养皇储那样重视,那么现在又传出美人有孕来,事态就有点奇怪了。
钱先生想的远,万一真的是误诊,美人真的能怀孕,那么卫昭的地位就尴尬了,皇帝子嗣不丰,卫昭又是陛下在外风流的种子,哎……
“你别急,我回去瞅瞅。有消息就告诉你。不管怎样,有了皇嗣值得高兴。”王太常敲了敲桌面说道。
钱先生斜睨他,“我急什么,我高兴的很。”
“行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我来这套言不由衷的。你不就是担心卫昭地位尴尬吗,我跟你说,我也喜欢这小姑娘。”
钱先生心里唾道,墙头草自然是哪边劲大哪边倒。
王太常眼不花心眼明,知道钱先生的心思,拍了拍桌子,“我那说的是真心话。”
钱先生点头,是呀,真心一时,又不是真心一世,真心是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