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宸妃才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低估的不止是连冀,还有那个看似酒囊饭袋的连明。她牙关紧咬,却是笑的明媚凄厉,又带着无尽张狂,已不再年轻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除了愤恨,还有几丝得意!
“是有如何?现在你是要举兵去西仑救你那太子妃还是要先将我杀了呢?”
连冀拳头一紧,生了怒。
宸妃油盐不进的紧,哈哈大笑着,逼问连冀道:“若是要先料理后院,只怕你赶不及见到你的太子妃呢!”
“若是为了我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而贸然发兵前路也是未知凶险呢!一个不小心,别说是唾手可得的帝位,只怕你小命都难保!哈哈哈哈……”
宸妃仰头大笑,可谓酣畅淋漓。
自连赫死后,连炽便找上了她,直言要对付连冀,要为连赫报仇。
儿子死了,宸妃已无念想,唯想着便是要连冀死,给他儿子抵命,连炽向来不甘于人后,蛰伏许久,为的不过是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二人一拍即合,宸妃甚至没有问连炽如何和西仑勾搭上的,她不在意,她的目的直接且简单,就要连冀的命。
“所以,太子你要怎么选呢!哈哈哈哈”
见连冀一直阴沉着脸不答话,宸妃直直笑出了眼泪。
“阿叶。”
连冀背过手,眉头蹙紧,唤来了元叶。
元叶进屋,见这情势不明朗,也不由的皱紧了眉,一颗心都抓紧了。
“父王吩咐。”他抱拳,等着连冀的命令。
“今日本宫与宸妃娘娘叙聊,聊起往事娘娘心下神伤贪了几杯,将娘娘送到后院好好照顾着。”
连冀说完后,回头冷冷的瞧了宸妃一眼,转而便准备踏步出去。
“连冀!你敢软禁我!”
将宸妃的怒骂抛于耳后,连冀示意连明与自己快些出去。
……
“我不赞成!”
连明的反应也在连冀预料之中,他听到连冀说要立即出兵西仑就急了眼,前不久与南照一战,士气还未恢复,现在为了一条根本还未确定的消息,就贸然兴兵,实在不是连冀应有的举动。
若是平日里倒也罢了,连冀不愿与连明有争执,兄弟二人凡事都能商量,可是牵扯到元惊鸿,连冀就一律没的商量了。
“三哥,我再与你说一遍,我不能拿着玉儿的安危去冒险!”
言下之意便是即使是假的也要发兵打西仑,“左右那西仑我早就看不顺眼了,那阿兰献忧玩儿了我们所有人……”
连冀话未说完,便被连明气急败坏的打断了。
“你别找借口,你就是在着急你那太子妃的死活!以你的心智,我不信你会不知道现在不是攻打西仑的好时机。”
“你着了别人的道!”
连明补了一句。
“叩叩”
门板被人敲响,连冀抬头一扫,从那身形便可看到来人是元叶,他沉声道;“进来。”
果真是元叶,他一进屋便觉得尴尬的紧,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危险因子,一不小心就会被连明的怒火点燃。
“尚父,父王,你们别吵了。我倒觉得此事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这些日子来,连明对元叶的改观之大,以前只是觉得看在元惊鸿面上,觉着这小子聪明,好教化。时日久了,才发现他不仅聪明,甚至还很腹黑狡诈。
偏偏又将那儿子的角色端的很好,根本挑不出他一丝错来,渐渐,连明对他态度便改观了许多。
见元叶插了话缓和了下气氛,连明才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儿,可连冀还是不发一语,连明瞪了他一眼,转而示意元叶道,“阿叶有何见解,说说看。”
元叶拱拱手,这才眉头一蹙,脸上表情俱是认真谨慎,说着自己的看法。
“既然宸妃自己都承认了,这个消息她都不确切,说明西仑只是有这个计划要趁母妃回程时抓走她,但是现在宸妃和连炽都是在我们找上门的情况下才说出母妃下落的,这说明母妃还没在他们掌控之中。”
听他分析的分明,连冀嘴角微微泛起笑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得到了连冀的肯定,元叶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显得声音也更有底气些了。
“那西仑确实该打,可若母妃真的在他们手里,不必我们找他,他自己也该打上门来了,所以这一点上,我倒觉得父皇主战是对的。”
“你说了那么多不是等于白说吗!”连明大咧咧的吼起来,这孩子罗里吧嗦一大堆,敢情全是在说废话!
“阿叶意思是,先确切玉儿是否在他们手中,若有那个迹象,便发兵。”
连冀替他总结道。
连明沉默半晌,看样子也在思索元叶话中的可行性。
见他二人沉默,元叶继续说道:“我与父王二人亲自去找,尚父你就留在宫中看着连炽与宸妃,若有不对,杀了他们便是!如今沈家不成气候,连炽背后不知有多少脏东西,直接弄死他们干净利落一了百了,免得后患无穷!”
话音一落地,少年脸上的阴戾一闪而过,眉眼间竟跳跃着威严的火焰。
连明心头一跳,隐隐压下了一股异样感。
这个元叶,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阿叶说的有道理,三哥,你觉得呢?”
连冀声音低沉又似带着几分妥协的意味,他在向连明服软。
二人各让一步算了,连明叹口气,心道自己不外乎是担心短时间内再开战于百姓也不是利事,并不是就任由西仑作乱,再拦下去只怕真显得自己懦弱了。
“不是不敢杀他们,还不是为了你父王声名着想,你不想日后有人抓着你父王把柄说他弑父杀兄虐母吧。”
名声。连明说的这个倒真是在为连冀考虑,既然连冀要成君王,就必定得爱惜羽毛。
他想到这儿又嗟了一声儿,说道:“你们快去快回,两日时间,时日长了大臣们必定生疑!”
……
元惊鸿被梦魇住了,梦中火光漫天,尽是拿着刀刃兵器四处厮杀的士兵,自己被困在人群中,他们个个手执火把一簇一簇的往自己身上绕来,那火舌蚀的她钻心疼痛。
她无回击之力,可想起还有人在身旁,忙喊了一声,“李乔!”
话音一落,重重的摔落了一个七窍流血的尸体在她眼前,正是李乔!
元惊鸿惊恐的无以复加,星眸圆瞪,颤着瞳孔指了指围住自己的杀手,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阿兰敏克。”
杀手低低的回了一句,声音不绝于耳,除却还有火焰烧尽木材的声音。
“啊!”
她痛叫一声,猛的睁开眼,头脑却似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智。
这处地儿是一个山洞,元惊鸿顺手一摸,墙壁上还有未干的露珠,透着洞口稀薄光照,估摸着现在应该是未到晨曦。
这时有人跑了进来,他一身狼狈,脸上还有几处血痕,手上拿着一把剑,马英的剑,执剑的人却变成了李乔。
“醒了?”李乔神色颇为紧张,他一手扶住元惊鸿,一边打量着她的伤势。
尚从噩梦转醒的人一时分不清虚实,闭了闭眼,深感头疼,好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她终于抬头,却是呢喃了一个你字,就再说不出其他来。
“我什么?难道你都不记得了?”李乔急了眼,刷的将剑插到了脚边的泥里,说道:“也不知你哪儿来那么多仇家,那个叫什么阿兰敏克的,奸诈小人,竟然用了毒!要不是你那个侍卫拼死相救,只怕咱俩根本逃出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