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炽头发散乱,一双眼如鹰凖,恶视着眼前一干人等。
元惊鸿身后的一些人分明就是才从宇阳宫出去不久的!连炽一愣,只是半晌又了然一般,哈哈大笑道:“元惊鸿!你是怎么策反那些脓包的!竟然敢杀了宸妃转而和你来对付本宫!”
元惊鸿扯了扯嘴角,懒于和他较劲,只是伸了手拦下了欲有动作的李乔。
连炽眼尖,发现了那眼生的少年,出口便诘问道:“这又是你哪里带回来的小白脸?元惊鸿!你身为北越太子妃,如此不守妇道,趁太子不在京中便耽于淫乐,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太子妃!”
“唰”的一声,李乔愤怒的涨红了一张俊脸,抽出了手中的剑。
却被元惊鸿右手一抚,不轻不重的给他扣了回去。
“当初在南照,我见二皇子如贤义俊杰,夜色亦落,却也挡不住二皇子当日那身雅士光照。今日再见,却似个泼皮无赖。”
元惊鸿下了阶梯,双手拢在袖中,却是毫不惧怕的往连炽走去。
她目光澄明,借由月光所照,元惊鸿脸上还似有哀思,似乎真在回忆与连炽的初见。
两人站到了对立面,距离极近。
连炽心头寒凉,万不能接受自己苦心经营运筹竟然被这女人毁于一旦!
“元惊鸿!”他咬牙出声,一出手便是杀招。
元惊鸿一侧身,眼前便是连炽的一掌,微戾掌风削断她几缕发丝,瞧见那几根青丝,元惊鸿眼一眯,随即抬脚踢向连炽,也被轻松躲过。
连炽又挥剑,反向劈过,元惊鸿一掌拍向连炽的肩头,足尖点地,撑在连炽肩头,翻转一圈,衣炔纷飞,她转了好几圈才稍稍稳住了脚力,却是半点不敢疏忽,长袖往右一扫,金骁一愣,便见长剑被抽走,只留了一把剑鞘在自己手上。
元惊鸿的剑术算不得好,可连炽手握利刃,她不能空手与之搏斗。
“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妖精!凭什么毁了本宫的一切!”
连炽手法渐渐乱了,口中却是声声责问。
“不是我毁了二皇子,是二皇子自己乱了本心!”
“哐”的一声,元惊鸿打掉连炽手中的剑,连炽想下手去捡,脖颈俱是一凉,眼一横,便见元惊鸿拿着剑,正冷眼睨着自己。
连炽嗤了一声,冷笑道:“成王败寇,本宫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只是你就算杀了我,只怕也救不得连冀了,阿兰敏克与本宫讲的清楚,连冀一旦上钩发兵,等待他的必是死路!”
元惊鸿不想与他讨论连冀,转而挽了个剑花,收回手,望向金骁,吩咐道:“拿下!”
金骁招了招手,侍卫便上前来架住了连炽。
“哈哈哈哈……沈槐,你姓沈啊!如今你要帮着这贱人和连明一起去对付你沈家吗!”
与此同时,连明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望着金骁。
金骁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薄凉,一字一顿道:“我是太子麾下镇远将军金骁,并非二皇子所讲的沈家人。”
连炽一愣,不一会儿又凄凉的笑出声儿来,嘲讽道“好啊,好,沈槐你为了活命真是好样的,祖宗也不要了,哈哈哈哈……”
“带下去!”连明挥了挥手。
只是为了活命吗?
元惊鸿心底嗤笑一声,暗笑连明不懂金骁愿意倒戈不只是为了想活命,而是不甘于在此异世就这么带着沈槐的面子活下去,死掉。
“三皇子,此时宫中大乱,明日朝中必有不少动静,唯你可以解此动乱。”
元惊鸿走到连明跟前,说道。
连明扬扬眉,又抱紧了受伤的手臂,道:“你想如何?”
“朝中的事儿我一个女人也不懂,我只想快些赶路,去追上阿冀他们。连炽说的对,阿冀出兵本就是阿兰敏克的计谋所至,这一战,恐怕不是那么好打的。”
“你要追上去劝阿冀退兵?”连明有些吃惊,元惊鸿一向也是个主战不主和的主,要退兵可有些出乎意料了。
元惊鸿点点头,解释道:“我们对西仑一无所知,相反,阿兰献忧可是知道我们不少秘密,谁赢的几率更大是很明显的事,阿冀出征是以为我落在了西仑手中,若我赶上了,必定能劝他退兵的。”
“只是……”连明赞同元惊鸿的话,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后,又被打断了。
“只是这朝中,需留三皇子你坐镇才是。宸妃与二皇子祸乱宫闱,害死了皇上,是你与金骁将军保了这皇城安稳……”
后面的话,不用元惊鸿再说下去,连明也懂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元惊鸿,还有她身旁沉默却坚定的金骁,再绕过他们,扫了一眼那个被元惊鸿带回来的少年。
“如此,便有劳太子妃了。”
说着,连明对着元惊鸿拱手示意,竟还躬下了身。
元惊鸿探头仰望,月色清明,却不知前路如何……
……
翌日,清晨。
远隔万里的另一座宫殿里,宫殿的主人坐在玉雕金镶的太师椅之上,指尖正缓缓展开一遛纸张。
上有数行小字,男人幽深的目光底蕴了些许担忧,而后像是恼怒,最后缓缓的化为了释然。
“皇兄,如何了?”
下首一座的人起身唤道。
男人一把捏碎了纸条,化为了齑粉,声音一贯的低沉,道:“霍起说玉儿已经进了北越宫门,他不好再一路追着,他传了这信鸽之后已经往回赶了。不过,他说玉儿路上遭遇了阿兰敏克的袭击。而且,到了北越宫门前,那些守卫反应有些奇怪,霍起据此猜测,连冀应该已经对西仑发兵了。”
说完后,南宫朱雀修长的手指在额上不轻不重的摁了摁,鼻尖发出一声嗤笑,而后叹道:“玉儿来我南照一场,也不知如今这个结果是不是她想要的。”
南宫朱雀所讲的自然是如今天下皆知,南照北越已结盟,而这个消息是他才公布不久,已经在途中的连冀或许还不得知。
如此便有胆出征西仑,一时,南宫朱雀竟有些想夸他两句。
“此战北越恐怕凶多吉少,皇兄意思是要帮他吗?”
南宫庸皱了皱眉,看那模样似乎有些微词。
南宫朱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椅背上,仰头望向璀璨金顶,答道:“帮连冀?朕可没那么好心,不过,朕答应过玉儿,要与她一道攻打西仑,况且,她那般阔绰,愿意以南城池尽数归于南照,朕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借口。
南宫庸心底笑了笑。
想了半会儿,还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臣弟以为,元姑娘走后,你俩说的就不作数了。看来,皇兄对元姑娘还是用情极深的。”
意料中男人的暴怒没有到来,南宫朱雀的眸子深了一瞬,却又像自嘲一般,笑了笑,说道:“摄政王妃用她的命来告知玉儿是朕害死了她,她这一死可死的值了,玉儿只怕与朕……”
说到这里,南宫朱雀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就在此时,御书房的门被叩响。
“皇上,是属下。”
来者是赵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