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冀的手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元惊鸿见识过他们的身手,这一次,见识了他们的将才本事。
短短两个月,北越行军势如破竹,拿下了西仑八城四关,更有报信兵传,那西仑国君跳了脚,抵死不抗,竟要全数留着精兵守卫皇城。
而元叶所在涌水关,白雷所在崇阳城,也是屡传捷报,大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
连冀收过元叶传回书信,面色也是漾着微喜,只是一贯严肃沉默惯了,看起来倒分辨不出他的惊喜有几成。
旁边的人心思兴致却不如她好,只坐在椅子上,身姿斜靠,慵懒的翻着书。
虽然那模样认真严肃至极,可连冀却知道她的心思可没有落在那医书上。
他笑了笑,走过去,二话不说便抽拿她的医书,温和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不阿叶马上回来了吗?别恼了。”
元惊鸿闻言,轻描淡写的瞟了连冀一眼,眸光却的确蕴着些些不满,转瞬间,目光又偏离到了一旁的落底瓷座上,总之就是不看连冀,轻声回道:“我能有什么气,左右你父子二人都商量好了,我一个女人家当时多嘴多舌的可不就是让人烦。”
原来,元叶带兵走之前,元惊鸿放心不下,要出发前竟也学了小女人性子,嚷着让连冀换人。
“母妃不必担心我。”元叶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身上的伤已大好,只有肩上还有些不太活利。
“大军都快要出发,临阵换帅,叫什么模样?”连冀口气不太好,带了些埋怨的看着元惊鸿。
当事人却是直愣愣的挡在元叶身前,说什么也不想相让。
“你叫我一声母亲,我便不愿让你去涉险,那么多将军元帅,让你父王换人。”她耍起了无赖。
元叶与连冀对视一眼,拿着这般面貌的元惊鸿,委实有些为难。
打破僵局的还是元叶,他靠近了元惊鸿,笑眯眯的问道:“母亲真当阿叶是你儿子?”
“你这叫什么话?你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那这些士兵也是父母生养的。”元叶站直了身子,少年身形越发高大了,站在元惊鸿跟前,阳光照射下,他的身影渐渐的盖过了元惊鸿的。
元惊鸿一愣,还没想透元叶话里的意思,元叶倒先自己说了起来,“他们都是自己爹娘的心肝,我与父王母妃有天大的缘法,才能与你们成为一家人,可我总归不是你二人亲生的,旁人本就不服我,此刻母妃还阻拦我,岂不是让我立于尴尬境地?”
元惊鸿脸色一白。
元叶又说,“若他日有朝臣指摘父王如何是好?若日后你们有了亲生的孩子,儿子又该如何在弟弟妹妹面前站稳脚跟?”
这话说的过重了,元惊鸿心头突突的跳,看了元叶几眼,元叶却纹丝不动,面色更多了些责备的意味。
她咬紧牙关,转身道:“好,是我多嘴了。权当我没开这口,你要走便走吧。”
元叶还想再说话,连冀递了个眼神给他,元叶便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儿子拜别父王母妃,此次出行,必不负军令。还望母妃保重身体为好。”
这明显是讨好了,元惊鸿却还是气恼这孩子不知轻重,在她看来,无非是元叶要急着争功名挣表现罢了。却忘了,一开始教导元叶要长袖善舞的人本就是她自己。
连冀挥了挥手,元叶走远后,直到听到哒哒马蹄声渐落,连冀才将面前的人转了过来,他拥着元惊鸿肩膀,笑道:“我以前还不知道玉儿是个护犊的。”
闻言,元惊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连冀却是心情大好,酣畅的笑了几声后,神色微正,才说道:“我觉得阿叶说的不错,你对他都如此小心,日后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得溺爱到蜜罐里去?那怎么成?”
……
手在眼前挥了挥,元惊鸿一激灵,思绪被拉了回来。
连冀笑话她,道:“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元惊鸿微微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吟道:“也没什么,就在无端揣测罢了。”
“揣测何事?”连冀低下头,凑的元惊鸿极近,音色微暖,尽数喷在元惊鸿面颊之上,他顺手拂起元惊鸿一缕长发,柔声安慰道:“你且不用多心,我与你保管你儿子好好的回来就是了。”
连冀自以为她在想元叶。
元叶信中所讲的时间已是快近了,料想不过几日,定是能回到舵县与自己回合的。
元惊鸿抬眉一望,连冀目光深邃,又抬望着屋外一方天地,淡淡说道:“是时候留下左卫守城,往下行进了。”
“宫里面,金骁就一次也没传信回来吗?”
元惊鸿终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玉儿你不放心他吗?”
“不管好的,坏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才是最令我不安的。”元惊鸿绣眉微拧,眼中光芒稍黯,看得连冀心紧了两分。
二人细细短短的聊叹终止于手下传来的急讯!
宸京皇宫入了俘,金骁奋起抵抗,终也是只能护住连明性命,与那在暗处的敌人互相较劲,至今皇宫仍是一派死寂。朝中大臣纷纷躲灾避难,嚷着让太子回宫主持政事。
连冀大手一扬,重重拍在木面扶手上,蹭的站了起来,眸光锐利,又似不可置信的问道:“消息可准确?”
“错不了,那传信的人风尘仆仆一路赶来,困乏伤痛,已被带去医馆了。”
连冀心一沉,是什么人,人数极少,却能入皇宫如无人之境,搞的乌烟瘴气。
除却精兵全数被自己带走,只怕还有一个重大原因能让那人得逞,便是,带头的人定是对皇宫对北越相当熟悉的。
一抹人影闪过连冀脑海。
他恶声道:“只悔当初没杀了她!”
而元惊鸿自然也猜出了二三来,脸色同样不明快,想开口安慰连冀两句,却自觉此时绝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故而等报信兵退下后,她便径直说道:“阿冀,此时我们唯有一路西下,直取皇城。”
连冀沉思半晌,终应道:“我一路分布的人马疏散,短时间内无法聚齐太多。我准备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直捣黄龙吗?
元惊鸿深深呼了口气,总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好似一团乱麻纠缠不断,她却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报!”
“太子!那西仑的长君又亲率了兵马攻到了崇阳,白雷将军正与他们交锋,长公子也正在往那边赶!左卫将军请示太子,是否前去支援?”
连冀心头像是被巨石堵住,声音冷的可怖,问道:“人马几何?”
“约莫有一二十万大军!”
什么?元惊鸿倒抽一口凉气。原来,那阿兰敏克还藏着这么多兵力在西仑吗,就等着偷袭了连冀的后院,趁乱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