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管家和几名仆人把粥和点心端了上来。
仆人放置着菜,管家俯身,轻轻的在阿冀耳边说着什么。
阿冀眉头一扬,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点头道:“知道了。”
元惊鸿默默的吃起了粥,身边的人突然起了身。
“照顾好姑娘。”阿冀步履匆匆的出了门。
不对劲。
元惊鸿心中被阿冀的不对劲充斥的满当当的。她再怎么傻,再怎么不愿承认也该看出来了。
阿冀的身份不简单,自己在的地方既然不是南照,而且途中还一直在昏睡,醒来后阿冀却绝口不提此事。定然他脱不了干系,为的是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这路程线路?
这院子绝非一般人家能安置的起的。
对了!
院子外面呢?院子外面是什么!去看看说不定能多几分线索!
元惊鸿草草的应付了几口吃食,便出了门。
守在门口的管家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我想出去找找不行吗?”
元惊鸿故意将话说的重了些,不想这管家却是不为所动,只重复着阿冀的话。“主子有令要好好照顾姑娘,姑娘请别让奴才为难。”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若姑娘想出院子去走走,大可等主子回来后亲自与主子讲,相信主子很愿意带着姑娘到处去看看。”
管家公式化的拒绝让元惊鸿有些头疼。
“算了,不为难你。”
元惊鸿转身进了屋。
管家松了一口气,可是,大气还未喘匀,元惊鸿眼神凌厉,出手又快又很,从后而上,一把掐住了管家的脖子,手指施力,紧紧的捏住了他。
女人脸上软绵绵的表情此刻透着凶狠,她怒道:“快带我出去!不然我要你的命!”
管家被掐的面红耳赤,从喉间吐出几个字来,“姑娘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带我出去!”
元惊鸿几日昏迷,又只吃了点小菜清粥,身子骨此时其实有些柔弱,可是她出手那一刻便也知道绝对不能露了怯。
强打着精神硬撑着。
管家闭闭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元惊鸿这才微微放松了力道,任由元惊鸿掐着自己,他带着元惊鸿一步一步往宅子大门走去。
这一路上,元惊鸿都没有再见到一个下人,这么大的宅子,莫非只有这管家和那个应心小丫头?
元惊鸿谨慎着,四处环视,可是,愣是找不出一个多余的人影来。
而且,这宅子实在大的太吓人了。
从那屋子出来,穿过长廊,绕过两座阁楼,越过几座亭台,芙蕖。竟还遥遥望不见大门。
突然!元惊鸿警惕起来,另一只手也伸出抓住了管家的脑袋,施力威胁道:“我警告你!你别耍花样!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是希望你带我出去走走,若你主子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管家始终不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穹顶。
元惊鸿眼凛住,颇为防备的眯了眯眼。
“姑娘这边请。”
周遭花树植被太多,四处也太考究繁华,元惊鸿竟觉得眼花缭乱,也许是因为自己体力渐弱,回头去看走过的路,竟然也觉得大同小异,无法辨认。
元惊鸿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般走了不知多久,元惊鸿终于看见了一扇华丽巍峨的朱红色大门。
元惊鸿心里一喜,脚步也不由快了些。
走近大门,门前只有两名普通家丁在把守。元惊鸿打定主意若他们敢拦,就连他们一起收拾。
“唰”的一声。
像是布帛在风中被扇的作响,元惊鸿只觉面上一冷,拉着管家后退了两步。看着一人从天而跃一般,使着轻功落到了自己面前。
“见过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一黑衣人低着头拱着手,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家主子?”元惊鸿狐疑,缓缓的松开了管家。
“是的,轿子已在门口等候,姑娘请随奴才来。”
元惊鸿一把推开管家,管家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没摔下去,捂住喉咙拍了拍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也不再理会他,跟着那黑衣人大大方方的出了宅子大门。
上了那樽四角皓珠流苏的复式轿子。
轿子摇摇晃晃的左右摇摆,可以感觉到抬轿子的人定然是练家子,步伐飞快。
元惊鸿抓紧了裙摆,也是这个动作,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穿着件鲜红色的长裙罩衣。刚刚下床那一摔,随后便被应心扶起披上了貂裘。全心都在思考阿冀的身份和所处位置问题,竟没看见自己穿着是如此鲜艳。
她一激灵,摸了摸头上,还好,没有给自己梳什么奇奇怪怪的发饰,还是简单的半髻,长发尽垂。
轿子落了地。
元惊鸿连忙起身拉开了轿帘。
“姑娘,请……”
刚才那黑衣人恭敬的跪倒在地,匍匐姿态,竟是让元惊鸿踩着自己的背下榻。
元惊鸿一惊,忙道:“不必如此,你起来。我自己下轿。”
“姑娘,您瞧那边那个戏园子,搭在河池中,路途有些抖,您需得踩上奴才的背,迈上面前这摞巨石,才过的去。”黑衣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元惊鸿顺势看去,见轿子果真是停在了一处辽阔的河池边,那正中有一戏园子,装潢华丽,尽显名贵,不用细看,匆匆一瞥,也知雕工考究,鬼斧神工。
绕在荷花池中央,别外意趣。
“姑娘,请。”
黑衣人催促道。
元惊鸿轻轻的踩上他的背,一脚便跃上了那巨石。
黑衣人起身跟在她身后,指着路,“姑娘您过去吧,慢慢走,主子在戏园子里等您。”
元惊鸿一步一步踩在这堆砌在池中的巨石路,摇摇晃晃的,危险,却又有几分趣味。
当她走到尽头,缓缓抬起头,一只有力的手掌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阿冀。
“姐姐,上来吧。”
元惊鸿有些愕然,递上了手,随即被阿冀稳稳握住,一把将她拉上了园子。
带着她穿行而出。
一看眼前情景,元惊鸿双眼圆瞪,瞳孔不由的一缩。
“这是……”
只见面前是台硕大的戏台,自己所在的方位是处看台。那戏台子搭在荷池边上,两边架着梯子,分别通行直地面。
台上如今跪了一排人,赤裸着上身,埋着头,看不清脸面。
只是身上都俱有一种整集的气息,元惊鸿仿佛在哪里嗅到过一般。
“这是?”元惊鸿问道。
阿冀转头,看着她轻轻一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姐姐定然是在屋子里闷的慌了。所以才命人带姐姐来看戏。”
“看什么戏?”
元惊鸿心跳加速,气息略有不稳。不知为何,她心里笃定,从阿冀嘴里听不到什么好答案。
果不其然。
阿冀面向那戏台,嘴角勾笑。这是少年脸上绝不相称的阴冷。他惜字如金,“人皮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