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听到臣子的秉奏冉氏“废了”夜栋梁的事,祁祤勃然大怒,即刻从龙椅处站起来,双手负后,厉声吩咐:“冉氏自以为救了太后,有皇恩在身,目无王法,伤及夜爱卿,实在不可饶恕!来人,传朕旨意,将她们一并拿下!”
“陛下,臣有话说。”站在右列首位的夜燊站出来,恭敬道。
祁祤旋即缓了脸上的怒色,轻抬手道:“夜老请讲。”
夜燊高举手中的玉牌,沉声道:“此事乃臣教子无妨,挑事在先,才小伤筋骨,这是他应得的教训,没有必责怪要冉氏。更何况,冉氏有恩于西太后,若因此小事而抹了她的功劳,恐怕不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小伤?教训?
听见夜燊说得轻描淡写,众臣忍不住窃窃私语,估计是夜氏医术厉害,夜家长子的腿已经无碍了。
“夜老深明大义。”祁祤点点头,轻拂袖回到龙椅坐下,扬声道,“来人,将宫中最好的补品送到夜府,给夜爱卿好好养伤,万不能有半点差池。”
此事很快又传遍了皇宫内外。
一说,夜氏医术高明,夜栋梁已无大碍,那来历不明的冉氏女子不过是跳梁小丑,始终取代不了夜氏;
二说,皇帝看重夜氏,敢跟夜氏作对,就等于跟皇帝作对;
三说,夜燊宽宏大量,不追究冉氏的无理挑衅,夜氏并非如传闻中的心胸狭窄,容不得异族有才者。
与此同时,皇帝派人把冉斯琴他们接到了睿王府旁边的宅邸——青丘院。
到了青丘院外,小敖率先跳下马车,看见黑压压的人,霎时不淡定了。
夜千语和冉斯琴随后从马车里下来,随便扫视,婢女至少十人,男仆也不少于十二人。
“奴才等恭迎主子,主子万福。”一声训练有素的整齐呼声,全体家奴跪地伏拜。
“公公……”冉斯琴连忙呼喊了声。
负责接送他们过来的太监估计她们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他旋即走上前来,眉宇洋溢着鄙夷之色,应声道:“冉姑娘,青丘院虽然不是什么大宅子,但也不小,陛下恩恤,特意把这些奴才一并赏赐给你们,日后,他们全凭你们吩咐。”
冉斯琴侧头看他,浅笑问道:“他们的开销谁负责?”
闻言,伏拜在地的家奴左右对视,目光里露出三分鄙视。
太监轻扯嘴角苦笑,一时没答上话来,说来皇帝只赏了一座大宅院和这满院的奴才,并没有额外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瞧他们仨的穷酸样,也不像富有,要养活这一大宅子的人的确有难度。
冉斯琴扫看着遍地家奴,再转向哭笑不得的太监,浅笑说:“我们出门在外,并没有带太多的钱财,自然是养活不了他们的,要是没有人照顾他们的开销,那便把他们收回去,反正我们当初就说,皇帝只需补偿一座宅子给我们就可以了。”
“这个开销的问题……”太监无奈笑了笑,旋即抱手道,“奴才这就派人回宫禀明陛下,看看陛下的意思,若是……”
“好。”冉斯琴打断他的话,浅笑道,“那我们先进去了,若是开销的问题解决了,再让他们进屋吧。”
说罢,未等太监反应过来,冉斯琴和夜千语各自牵着小敖的手往大门走进去,留下一脸汗颜的太监,和遍地无奈的奴才。
“高……实在高……”躲在不远处观察的程筠忍不住赞叹,虽然这方法太过粗俗,但是直接有理呀,就这样撇了一地细作,能不称赞她们高明吗?
进入大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雕刻着唯美风景的石壁。
“青丘院……”夜千语低念着这三个字,绕过石壁,放眼看向两旁种植青竹的青石路,别有意味低念,“传言,青丘是上古狐仙的地方,狐仙……狐仙……是狐还是仙?”
冉斯琴低沉浅笑,慢步走到她身旁,浅笑道:“估计,他们就把我们当狐狸来养了。”
“千语姐姐……”小敖抱住夜千语的手,扬起恳切的小脸,笑道,“我要与你同住一个房间。”
“好,我们这就去选房间。”夜千语牵着他的小手,脚步轻快沿着石青路走去。
皇宫御书房
听见太监的禀告,祁祤掉了一地冷汗,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她们会从“钱”下手。
沉默了片刻,祁祤才吩咐道:“传令下去,他们既是太后的恩人,决不能委屈了他们,青丘院的开销,便由内廷司负责。”
“遵命。”太监恭敬应声,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得了皇帝赏赐,还向皇帝要养奴才银子的,外番的人就是吝啬,上不了台面。
睿王府
程筠来到书房外,轻敲门,恭敬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进来。”屋内传来祁昇轻淡的声音。
程筠深呼吸,这才走进屋内,来到书房后的与屋外水池相连的竹台处,看了眼靠坐在竹椅上看书的祁昇,迟疑了会,才轻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祁昇并未抬头看他,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书本上,沉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吗?”
闻言,程筠头皮一阵发麻,他轻扯嘴角笑了笑,应声道:“回禀王爷,整个凌都城的门阀贵族几乎都在调查她们的底细,但似乎并没有结果。冉氏虽救了西太后,得了赏赐,但门可罗雀,无人敢道贺。”
“你带人去把她们的小少爷请到王府来,小住三日。”
听到这话,程筠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几乎脱口而出,忽然回想昨晚那红衣女子说,除非她的儿子能在王府住上三天,否则,不嫁。
纠结良久,程筠才小心翼翼问道:“王爷,你真的要娶那女子?”
祁昇侧头看他,并未说话,合上手中的书本,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个红棕色的盒子,递给他吩咐道:“将它带到青丘院,送给那红衣姑娘。”
聘礼?程筠默默在心里叨念了两个不可思议的字眼,他双手接过祁昇递来的锦盒,不敢继续妄加揣测,马上听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