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叔看在眼里,痛在心头,泪水滚滚炙热而下,却无能为力,也只有等妻子安静下来,躺在榻上睡觉的时候,他才敢和她说说话,柔顺着她脏兮兮的头发,眼泪再次忍不住掉了下来。
“丽琼你这是怎么啦,若有什么委屈,告诉我好吗?我是你丈夫,让我来和你一起承担……”忍住悲伤,就想和她说说话:“那天,你是看见我掉落山崖,所以也跳下来了吗?”
他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丽琼能不能够听懂,却每晚还在不停地说,说着他们的曾经和过去。
讲到动容的地方,丽琼眼眶也会湿,只是今晚刚好被祥叔发现了。
“眼泪?丽琼,你是不是想起我来了?快告诉我,我是谁?”
丽琼闻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里闪着泪花,看了他一眼。
而他,也紧紧地盯凝着她。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丽琼见问,哇的一声,扑入祥叔怀里,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她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哪怕是把自己给忘了,也不会忘记对方,只是……
她推开了他。
“你怎么啦?”
“我……不配再做你的妻子了,请把我休了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拉住她的手,在上面捏了捏,感觉好冰好冷,然后放在嘴巴前哈气吹了吹:“这样便不冷了。”
丽琼心中一酸,泪又如雨落:“文祥哥,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配。”
“你不配还有谁配呀?”
把她往怀里拉近一些,抱住了她的身子,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认真听着,其实,我没疯……”
“这个我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疯了,我的丽琼也不会疯的。”
“别打岔。”
“哦,好!”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娘死了,而我却活着……”
这句话刺到了祥叔的痛处,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怀疑过,但心却告诉他,不该怀疑,要相信丽琼。
“我……我被……被他们玷污了,他们几十个人一起……”
祥叔知道,他不应该听的,却忍不住去听。
那天,劫匪把母亲杀死之后,本也想一并宰了丽琼,但见丽琼是个年轻姑娘,而且姿色也不错。
“兄弟们,咱们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三四个月吧!”
“那还等什么!”
“啊,不要,放开我……”
无论丽琼如何挣扎喊叫,最后也难逃魔爪,直到最后一个人从她身上爬起来,累和痛已经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兄弟们,整也整了,现在怎么办,杀了吗?”
“杀了倒可惜了,山上正缺个女人,带回去耍吧!”
“好,好!”
几名小劫匪拖着她从小路上山,在经过悬崖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使力挣脱他们,然后奔过去,往下就跳。
死了,她也要和丈夫在一起。
跳下来的那一刻,真的,很轻松。
她以为她解脱了,但是没想到他们都活着,正因如此,丽琼才纠结,活生生的丈夫她不敢面对,除了装疯卖傻,她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是那群畜生……”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他恨他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保护不了妻子,还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这是他的错。
“那你还要我吗?”
“要!”
“可是我的身子已经脏了。”
“可你的灵魂纯洁无比!”
他总是这样,在她最痛苦最无奈的时候,给她最有力的肩膀支持。
她之所以那么爱他,也许这便是原因吧!
将养了三个月,祥叔的伤也好了,于是辞别好心的樵夫,准备返乡。
“不能回去。”
离开了樵夫家,丽琼忽然阻止了丈夫返乡的念头。
“为什么?”
“因为……”丽琼咬了咬牙,“他们拿了你的官凭文书,顶替你上任去了。”
“什么?岂有此理,我才是官!”
“唉,这事不跟你说,就是怕你急,现在那里全都是他们的势力,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妻子的意思,他懂,可是那些人冒名顶替他去当官,不知道也罢了现在既然知道,岂能不管?
“放心吧!”丽琼拉着他的手,柔声劝,“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些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老天爷有眼睛,它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就安安稳稳地把心放回肚子去。”
丽琼的确很有远见,不久之后,一名修行的侠士路过那里,知道了这些人的罪行,都送去见了阎王。
“天下之大,我们该去哪呢?”
“听说大理风景如画,很适合隐世,我们去那里吧?”
“好,反正大理离这也不是很远,顺路。”
也许,去一个新的环境,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新的地方,一切都重新开始,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过去,更不会讽刺你的未来。
你活得像个样了,他们只会尊重你。
想法是不错的,可惜,他们走错了方向,踏进了南诏小渔村。
小渔村有阵法幻化出来的结界,出入口设置在极隐蔽的地方,一般人不知道路刚本走不进去,也出不来。
所以,百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
他二人的误闯,引来了不少的动荡,村民们开始挤兑,有的干脆撂下狠话说杀了吧,小渔村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存在,免除后患。
国王念祥叔是个人才,而南诏虽然崇尚法术,有天赋之士均可修习,不论贫贱,但缺乏治国安邦的良才。
良才可遇不可求,既然老天爷把祥叔送来了南诏,又怎么能轻易地让他死了呢?
因此,国王留下了他,并另僻出了一块空地赐与他安家落户,从此融入生活,但条件是,必须教小渔村的孩子读书。
教书,这是祥叔的拿手绝活,为了能有个安稳的所在和妻子一起过日子,祥叔答应了国王的要求,每天去学堂教书,换取生活费用。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经过上次那件事,丽琼居然不能生孩子了。
她每天生活在悔当中,过得浑浑噩噩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