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不要说,病好了再说。”
尹辛宸的阻止,却没能让尹仙尘不再说下去。尹仙尘只是看了一眼尹辛宸,隐去了笑容。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尹辛宸的脸,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了下去:“哥哥的那块玉佩,尘儿曾经…咳咳…”
尹仙尘急忙用手捂住嘴,待将手放于自己的眼前是一摊血,她竟没有一丝害怕,而是接下去说道:“尘儿曾经在……嫂……”最后一个嫂还未说出,尹仙尘的手便缓缓地垂了下去,头也偏外侧歪了过去。
血一滴一滴的从她的手掌心滑落在了地上,尹辛宸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尘儿——”他闭上双眼,紧紧抱着尹仙尘的身体,两个奴侍走了进来想拿走尹仙尘的尸体,但无奈尹辛宸力气比他们大。
而他们也不敢硬拽,只好留一个站于床边,一个去禀报皇上。
祈王府。
“怎么样?”一个身穿竹青色的长衫,束着高发的男子站在竹林赏竹。
只见阴暗处走出来一个另一个男人,赫然是刚刚与云轻夏说话的那个奴侍。
他单膝跪下,躬身低头道:“回主子,常旭已经跟云姑娘说的很清楚,想来她也是能理清楚的。”
“嗯。”
竹青男子不再问,闭上双眸,拿起手上的笛子放于嘴上吹奏了起来。
常旭看着面前好似有些失落的男子,他也垂下了头,他知道主子这是又在想她了。
“主子,你可别忘了,是她搅得主子登不上皇位的。”
突然,笛声戛然停止。竹青男子转过头看着常旭,那眼里透着一丝冷肃。
“就算她再怎么不好,也不得你说半句她的坏话。”
说完,竹青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了,独留常旭在他身后紧紧握起拳头。
一瞬儿,竹青男子便走到了一处他自己悉心栽种的海棠花,只是如今花已经残的差不多了,他看到也只是浅浅一笑。
她最爱海棠花,所以自己才会独爱这海棠花,之所以会种梨花,是因为她的妹妹喜欢。
他隐约间看到往日场景浮现,她依旧带着轻夏一起来,她也还是轻攥起衣裙在满地海棠花瓣间翩然起舞,然后边跳边唤他:“祈哥哥。”
跳完舞,她总是耍性子非要留在这里,说轻夏也在不怕,必须要用完饭才走。
记得有一次他问了轻夏一句她喜欢什么花,轻夏答梨花。自后来她来时看到海棠树旁种了一棵梨树,她不禁有些带着醋味问:“什么时候,这梨树也能和我的海棠树同时栖居于一处了,你喜欢?”
他只是漠然答道是轻夏喜欢的,所以他也喜欢就种了起来,寻不到其他好去处,暂时先跟她的海棠树挤挤。
还记得她听完,没往日那般急躁起来,反而蹲了下去先是无声,而后抽泣声越来越大。
慢慢回过神,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残留的几朵花,一滴泪从他的颊边缓缓掉落,在那海棠花上溅起了一朵水花。
“暖儿,在你离开后,我才知道我原来喜欢的不是轻夏,一直以来喜欢的人从来是你。”
他想争夺皇位的心思已经被他殆尽的没多少了,他已经不想在争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了,他只想有一天能找到她的尸骨,跟她同龛一起。
可他不知道的是,云初暖一直都活着,现在就在勤国公府。只是,一个不现身,一个找不到。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他跪在地上,抱着那树干痛哭了起来。
宸王府。
到了半夜,尹辛宸还未归来,云轻夏竟会睡不着,她双目无神地坐在那台阶上,等着他回来。
“王妃娘娘,夜已经深了,外面风这么大,绯儿先扶你进去休息。”
云轻夏看着绯儿摇了摇头,又将头转了回去接着看那显华殿的大门。
绯儿与云轻夏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到底也有多少感情了!看着云轻夏这般,她其实心里也是很难过。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只见云轻夏突然站了起来,跑进了屋取了凤尾琴出来,盘坐在地上,轻轻拨弄起琴弦。
眼角一滴泪滑落,她也顾不得去擦,接着弹了起来。
一个一个音极其悲伤,指腹一次次按压那些凹凸有致的琴弦,小嘴一张一合的哼唱着。
迢迢牵牛星
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
扎扎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
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
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
脉脉不得语
永求长乐安
远去终归来
爱意凌乱散
君可还愿来
卿予长相思
君当长相忆
一心一安好
同为比目鱼
云轻夏唱完,抬起头看到门还是未有任何动静,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似乎真的是比方才暗了许多。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却感觉肚子里的那两双脚一起踢了她一下。
她被突然这样踢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不稳,脚滑欲要摔下台阶下,绯儿刚想过去,却看到有一个黑影比她快了一步接过了云轻夏。
“姐姐,你可有没有事?”
云轻夏刚暗暗庆幸没摔着,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扶着她的人,正是君风扬,还是惊讶了一下。
“风扬,你怎么来了?”
君风扬先将她扶坐在台阶上,然后再坐在她身旁,又拿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云轻夏身上。
云轻夏刚要拿下来,君风扬便阻止了她,一脸好像有些不高兴,道:“怎么?如今连我的东西也是嫌弃?盖着吧,至少身子暖和点,孩子也好受些。”
说了这话,云轻夏才放下了要脱下披风的冲动。
绯儿连忙跑去泡了两杯茶,立刻端了过去,她想了一路,却一直想不出那个男子是何来头,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连自己也探不出来。
她快步走了过去,将茶递给君风扬,君风扬有礼貌的朝她点了下头,随即接下茶盏抿了一口。
“好茶,润喉消嗓,茶香扑鼻,但依姐姐如今的身子可不宜多喝,因为此茶喝多了,容易滑胎。”
虽是无心之语,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绯儿,绯儿被君风扬看的有些紧张,连忙跪下道:“王妃娘娘恕罪,在这之前绯儿真的并不知情!此茶是今儿个一大早,绯儿去找库房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