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宫(2)
温小舟2017-10-25 15:152,739

  唐代诗人元稹传之千古的绝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能从一定的侧面反应巫山的云气极重。即使在一重天,也常常是雾气缭绕。

  楚寒之仰头望着漫天云雾,不知怎地,想起了小时侯母亲做的桂花糕,小时侯他一直是孱弱多病,医生说他活不过十五,直到十岁那年,师傅韦青峰四处游历经过江南楚家,见他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就带他到巫山学医了,转眼,已经九年了。

  脑海中总是回想起慈爱的父母,严厉的二叔,还有那亲切温柔的堂姐。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每日此时,师妹叶轻尘总会来楚寒之的居所,跟他学习一些简单的药理。

  楚寒之并未回过身迎她,只是轻轻问道:“你来拉?”

  他一身青色的袍子,像一口长满青苔的古井,有着巨大的磁力,让她看着看着就仿佛要陷进去。正在恍神间,忽听身后的屋顶传来一阵肆意的狂笑:“哈哈哈哈。”

  叶轻尘微蹙眉头,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屋顶那个满脸奸笑的家伙正是肖子阳。

  “小妮子春心动了!”肖子阳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 叶轻尘一听,两片红云立即收不住似的飞上两颊,忙辩解道:“你说什么啊!”

  “呵呵,害羞了。”肖子阳还继续不依不饶道:“你看,还脸红了。”

  楚寒之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吵闹一般,缓缓道:“子阳,今天是何师傅从二重天下来检查你成绩的日子。”

  肖子阳方才收住了笑意,说:“对啊,差点忘了,那我先走咯。”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咻”一声不见影了。

  叶轻尘这才放松了些,缓缓走到楚寒之身边,道:“师兄,你上回说的石英子有些什么药用,我又忘了,能不能……”

  她话未说完,门口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肖子阳意味深长地道:“寒之,你有贵客要临门哦。”

  叶轻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楚寒之,他似乎也没有听明白,两人俱是无言了一阵子,直到门口隐约传来了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

  王若冰正欲叩响屋门,门就自己打开来了,只见师妹叶轻尘柔柔道:“原来是师姐,果然是贵客。”

  王若冰有些楞住了,道:“你也在这里啊。”

  这是一句陈述句,却带着几分问意。

  “恩,我想向师兄学些药理。”

  王若冰微微笑着走了进来,道:“你怎么也学起了子阳,不务正业的。”

  楚寒之看着她的笑,看着看着,竟也呆了。他与她相识九年,交谈却不多。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她。这仿佛是第一次,第一次她走进他的住处。

  王若冰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寒之,韦师伯命我们去一趟静思堂。”

  楚寒之这才走出她的笑,“哦”地一声,转身对叶轻尘道:“今日可能没时间了,我屋内有些药书,你自己去取吧。”说完,同王若冰一起走出院落。

  静思堂是用来教一重天的弟子一些基础的课程的,例如文学算术,或者教一些武林中的传闻逸事或门派分类等等等等。弟子们除了修习这些还要修习各自的主课,楚寒之修的是歧黄之术,而叶轻尘修的是五行八卦,命理相术,只是她入山才四年,根基尚浅。王若冰修习舞功,这是一种把杀机蕴藏在轻盈曼妙的舞蹈中的一种功夫。至于肖子阳,他的师傅何飞侠常说他是根朽木,不可雕。其实何飞侠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给肖子阳,因为他在轻功上的造诣已经可以与自己并驾齐驱了,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肖子阳的潜力远远不止于此。

  此时,并非上课时间,静思堂里很是安静。

  韦青峰深深的皱纹清晰地在额头跳跃,这些年面对楚寒之,他从未感到过为难,即使逼迫他泡常人难以忍受的药澡,即使为了让他专心求学断绝他与家中的信笺往来,可是今天,他却为难了。

  “寒之,你还是下山一趟吧!”他深吸一口气,道,“楚家出事了。”

  听到这话,楚寒之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了解师傅的脾气的,如果不是严重的事,他是不会让他下山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看着他,等着他说完。可韦青峰却作了一次重重的停顿。这停顿让他难过得仿佛窒息。

  良久,韦青峰才开口说道:“楚家……被灭门了!”

  楚寒之脑袋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不停嗡嗡作响。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在梦里,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呼吸开始不能自己,鼻翼微张,一直用力呼吸,仿佛空气已经凝结。原本白玉似的脸顿时青如生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直不停冒着。两眼像要迸出火来似的,牙齿在嘴唇上生生地咬出一排血印。

  韦青峰很是不忍,对于他而言,亲口宣布这么一个消息,其残忍是与那凶手无异的。他想上前安慰两句,却终究因想不出合适的话而停住了。

  王若冰也被灭门两个字,震得呆住了。她从未见过楚寒之这样,他一直,一直那么安静,定如僧禅,仿佛他的生活一向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我的母亲呢,父亲呢?还有二伯呢?都……都死了吗?”楚寒之发疯一样地抓着韦青峰,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他等着他告诉他,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只是师傅同弟子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是个玩笑,是玩笑对吗?

  韦青峰避开他的眼神,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说出事实。

  韦青峰点点头。

  仿佛被推进了深渊,他觉得一股寒意从心里冒出来,侵入他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

  他想起了母亲喂他吃桂花糕时的神情,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他想起了父亲送他离家学艺时,满脸老泪纵横,好像他不是江南楚家的大当家,而仅仅是一个父亲;他想起小时侯骑在二伯的背上玩耍时的情景,那时候曾以为他坚强的背永远不会倒下来。

  都消失了吗,这一切都消失了吗?

  “楚家除了你,只有你堂姐楚怜之还活着。你上山后一年,她嫁给御剑山庄少庄主,因此避过此劫。此次正是她派人来通知你下山的。”韦青峰继续道。

  好象溺在海中的生死挣扎间,海面忽然飘来一艘小舟,舟上,堂姐向他伸出手来。楚寒之看到了希望。

  他记得她,那个沉鱼落雁的女子。由于他是楚家独苗,加之从小体弱,楚怜之也一直很疼爱他。此刻,他已经失了神,脑中一片混乱。

  耳畔隐约听见韦青峰对王若冰说:“若冰,夕照师妹觉得你从未下过山,需要历练,因此让你此次随寒之一同下山。”

  “是。”

  夕阳西沉,余辉衬得神女峰愈加神秘。绕着山脚的河流此时也多了一种颜色,半江瑟瑟半江红,多了几分凄楚悲凉。

  楚寒之看着这水发呆,他希望这船可以如飞鸟般直下江南。

  王若冰也呆呆看着他,没有言语。

  突然,江面飞来一人,踏水而来。一到船上,就唧唧喳喳起来:“幸好,你们再开远点,我就追不上了。”

  此人正是肖子阳。

  “我是偷跑出来的,不然被那老顽固知道,肯定不让我来。”

  王若冰见他大叫大嚷,怕他惹楚寒之心烦,忙示意他安静。

  肖子阳见状,才静了下来。他和楚寒之情同手足,见他眉头紧锁,也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一行三人就这样随着船只,静静飘向江南,飘向那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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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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