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各位相助!”关志鹏对众人抱拳道,“这次多亏了诸位,尤其是于姑娘想出这招美人计,否则平安镖局真的就处于被动了。”
秦落言显然是对刚才手刃拈花道人的事得意到现在,她不以为然地道:“什么神针堡,不过而而嘛!”
“秦姑娘有所不知,神针堡虽然大不如前,但就今天的情势来看,他们也是有所准备的。他们不知从哪里请来君山双煞二人助阵,刚才如若没有我的弟兄拼命护我,只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于烟渺想起那个与自己极其相象的女人,不禁问道:“请问关镖头,刚才那个和我对阵的那个妇人是……”
“她是醉梦先生,紫云宫宫主,是凌伶的密友,她来替她助阵,倒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哦,是这样啊……”于烟渺低头沉思着。
“其实,这次最让我意外的是那个白衣少年,想不到他的武艺竟如此高强,神针堡内有如此人物,看来,武林又要起一场风波了。”
“可我看他不象坏人。”想起那双清澈的眸子,和那如雪的白衣,凌长风心里有一种惺惺相惜。今晚,他们交手了两次。他知道,以后再想轻易忘记这个人,是不容易的事。
因为,人生难逢知己,更难逢对手。
“哦,说到他,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凌兄弟,能否借你的刀给我一看。”
凌长风不明所以,交出手中的刀。
关志鹏仔细看了一下,一个劲地叫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众人皆是惊奇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那少年手中的剑是什么剑?”
凌长风想了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雕龙?”
“没错。”关志鹏继续道,“玉雕龙无坚不摧,怎么你的刀会一点事也没有?你这刀从何而来?”
“自我出生就有了。母亲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将它交给我了。”
关志鹏这才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又见到逐鹿刀了,本在想这刀怎么无故断了。原来是我认错了,实在是太像了。”
闻言,凌长风和楚寒之俱是一阵吃惊。正要细看那把刀时,又听关志鹏道:“我想请各位多留几日,后天御剑山庄少庄主和他夫人会光临寒舍,到时候我会为各位引荐。”
楚寒之很是激动,他已经开始想象见到堂姐的那一幕。
可是凌长风却只是淡淡地说:“不必了。关镖头的好意,在下谢过了,在下有事在身,想明日就启程。”
“不能多留一天吗?”关志鹏甚感可惜,要知道被御剑山庄赏识的人,等于在整个江湖闻名。对于凌长风这样初出江湖的人,无疑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有什么事非得亲自去吗?”
“是的,我心中有些疑惑,想早点弄清楚,必须去闽南莫家庄一趟。”
“我同你一起去。”
这是于烟渺的声音,她好象是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
这一回,不只是关志鹏一个人惊讶了,大家都向她投来了内涵丰富的目光。
她有些窘迫,红着脸道:“因为我也要去找莫不知。”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着。深秋的风,携着几许寒意。
“天冷了,冬天快到了。”马车内,紫衣妇人缩了缩肩,把双手藏进了手抄内。
另一位妇人斜靠在垫背上,眼睛也不睁开,像是睡着了。良久,才缓缓道:“不知城儿去哪了,这天气他又要患病了。”
凌伶这么些年,只与这个义子相依为命,只是她一向好胜,又被仇恨压着,对他都是严苛多于关爱。醉梦知道她是担心他了,不由得道:“李瑞华从小疼爱他,他的死对他打击真的很大。你就不要责怪他这次违抗你的命令了。”
凌伶微微蹙眉,没有回答。
醉梦叹了口气,道:“阿伶,李瑞华对你的感情你当真不知道吗?”
这么些年,如果没有仇恨,她不知道她还能靠什么支撑,父亲死后,姐姐失了踪。好累,这么些年,她一个人真的好累。李瑞华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够。
遐思中,忽听醉梦说道:“阿伶,你还记得那天在黄山我们见过的那个女孩吗?”
“你是说和你长得很像的那位吗?”
“她就是我的女儿。”醉梦有些激动,“我见到她了,我终于见到她了!”
“你确定吗?”
“那天,我问她姓什么,她说姓于。可是我问她父亲是否是于雪谦,她却不承认。但是,我试过她的功夫,确实是于家的功夫。”
“那你为何不和她相认?”
醉梦沉默了会,道:“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我……我没脸见她。”
凌伶怒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事能怪你吗?如果不是那于雪谦不仁不义,你也不会……”凌伶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她早已泣不成声了。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一场撕心裂肺的缄默。
突然,凌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梦,你记不记得那个叫凌长风的孩子?”
醉梦点点头。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像我姐姐?”
醉梦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凌非烟的模样。她只见过她一面,可是却一直记得她的容颜。“绝色非烟,名动天下”,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不可能忘得掉她那绝世的姿容吧。
虽然莫不知把醉梦、凌伶、楚怜之和凌非烟并排为四大美女,但是当她一想起凌非烟时,她总是会自惭形秽。
那日,她只关注着于烟渺,对其他人都只是匆匆一瞥,无暇多顾。现在想来,那孩子和她竟是这么神似,仿佛随便这么站着,都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傲气。
凌伶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道:“他姓凌,他姓的是凌。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
月色清冷,如浸水中。
王若冰捏着一枚棋子,蹙眉苦思,良久,才缓缓将它放在棋板上,抬首对楚寒之道:“下这。”
“不悔?”
“不悔!”
楚寒之摇摇头,扣下棋子,“将军!”
王若冰淡淡一笑:“总是输给你。”说着,一颗一颗缓缓收起:“再下一局,这回再不能被你将军了。”
她摆好了一局新棋,道:“我先下。”
她选择跳马。她总喜欢先跳马。楚寒之看着她执着棋子的素手,忽然想起她这洁白如雪的手,曾经为自己端来的白果粥,心里顿如这寒夜,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王若冰见他发愣,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子阳和秦姑娘的事。”
“哦,他们又和好了,一对欢喜冤家。”说话间,两人已落了数子。王若冰看着棋路都被封杀,无奈地选择挺兵,“如果,有一个人,能与我这样天天斗嘴,也许是件开心的事吧!”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楚寒之没有抬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棋局,仿佛没有在听。
“寒之……”夜色里,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他这才抬头看她:“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她,她在烂漫的花间跳舞,指间生花,腰若弱柳。那年,他们九岁。他们彼此点头致意。从那以后,他天天站在远处看她跳舞。直到她知道,她的舞不是供人观赏的,而是一种致命的杀招。而且,舞姿越美,杀伤力越强。
“记得,”他说,“我第一次见过这么美的舞蹈。”
王若冰脸颊微红:“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去那里练功,因为我知道你在。”
月色无暇,仿若她的脸庞。楚寒之怔住了,缓缓抬头看她。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到感情,但,饶是如此,也没有谁肯先说一个“爱”字。
她又垂下了头,轻声说着:“可是后来你却不去了,我一直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因为我从你的舞姿里悟出了一个药理。”
“是什么?”
青衣萧瑟,月华在他的衣袖间淡淡地跳动。
“是药三分毒。”
王若冰涨红了脸,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清脆好听。
突然,王若冰问道:“那时在漕帮,你让子阳去蜀地取解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楚寒之盯着棋盘出神,随口道:“我们怕你担心。”
王若冰认真地看着他,好象就这样看着,就能看透他的心。可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缓缓地叹口气,又挺了一回兵。
楚寒之摇摇头,温颜浅笑道:“不悔?”
她知道他每次这样,都是在提醒她,她要输了。
可是她依旧会说:“不悔!”
果不其然。
“将军!”
王若冰出神地看着他,是不是很傻呢,每次都输给“不悔”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