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顿,“如何错了!”
另外一位同窗笃定道,“是错了,不是数量,是重量!”
我们听闻,更加好奇,都围了过来,便听后来一位同窗接着道,“没错,是重量,当时正逢旺季,码头上来往货船很多,乌央央一片都滞留在那里,因此来引得那高官的注意,想来那高官定是与安陵君不对付,故才故意为难当时陪同的人员!”
我一怔,“后来呢?”
这位同窗一笑,露出几分得意,叹服道,“那官员提出这问题后,一时间没有人能够回答出来,因为船只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当时码头并未封锁,停船出港一切照旧,那官员限定半柱香的时间,不准超过五人帮忙,当时围观者众,场面十分混乱,根本无法按时完成,就在这时,邓林领着自家的伙计来码头,见此,便自告奋勇出来,竟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真的答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可对?”
那人点点头,“虽说有些出入,但大抵是对的,因过后那高官光是靠验证这个数字,都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等结果出来后,邓林自然是引人侧目!”
“那日邓林必是来码头提货的吧?此前必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循声望去,摇摇头,“即便是事先准备过,但当时最难办的,还是在于场面的难以控制,事情的杂乱繁琐,这些不仅考的是术数,更考验一个人临机应变的能力,邓林此人确实不凡!”
一人见此哽住,半天又憋了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语气怀疑。
之前说的头头是道的同窗眼一瞪,“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当时好奇,偷偷溜出来亲眼看见的!怎会有假!”
见此,之前表示怀疑的同窗脸色悻悻,缩到一旁。
我不再说话,复回到座位上坐下,一只手轻轻扣在桌面上敲打,心道,“好了,总共六个名额,现在就去掉了俩,另外三条路哪一条好走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下学后我依旧没有解决,段子韶今日无事,我俩便结伴回到院中,我因心里有事儿,故有些心不在焉,等快要与他分道时,他忽然开口,“云华!”
我顿住,回头,“嗯?”
他犹豫片刻,道,“这个比试……”
“怎么?”我疑惑。
他见此,抿了抿嘴,思量片刻,环顾四周,向这边走了两步,语气晦涩,“胜出之人便是举贤新秀的候选,你……”
我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直点点头,“我知道啊!”
他眉头一皱,疑惑道,“那你还……”
我反应过来,一笑,“这又如何?不说我不一定能胜出,便是胜出了还有五进三呢!我可比不过你和邓林!”
段子韶眉头仍未松动,他语气有些严厉道,“虽说本朝女子有才者很多,但至今还未在举贤上开过先例,你莫要冲动!”
我闻言,有些不服气,“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女子就不能……”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什么,有些无措道,“你莫要误会,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一顿,眼神闪了闪,急道,“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我噗嗤一笑,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没有木秀于林的志向,放心吧!”说完不等他反应,转身进了屋。
明月回了云府,据说兄长提前了回成郡的日程,并带回来表姐身边的一位女婢。
表姐于京都受教于女先生蒋琬,当时外祖母拍板婚事作罢,即便大舅舅也就无话可说,只得当即修书一封送到京都,表姐见大计将成,立刻爽快地回了一封信,并遣了身边的一位贴身女婢带回,正逢兄长启程回成郡,表姐便令她那女婢随同。
此事云府来人传过话,我便遣了明月回去注意事态动向,想来表姐亦有话给我。
下午,明月回来,将一封书信交到我手里。
我拆开匆匆扫过,轻笑一声,随即丢在桌上,抬头笑道,“如此说来,表姐与李家的婚事作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明月立在一边,似是回想一番,点点头,答,“应该错不了,老夫人亲自出马,自然不会反悔!”
“哦?”
“此时老夫人、大爷已经与表小姐意见一致了,只待与李家商量……”
我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问道,“如何商量?”
明月答,“事后我听表小姐的婢女透露,大抵还是会给些好处吧……”
我听罢,微微一笑,不再细问,想起什么,复道,“兄长为何滞留京都?之前不是说这次便到了么?”
提前退后反复无常,这可不像是兄长作为!
明月闻言,忽然想起什么,捂嘴一笑,又偷偷看我一眼,忍道,“这正是奴婢要同郡主说的另外一件事儿呢!”
我一听这话似乎有些故事,忙道,“如何?”
“哈哈,据表小姐那婢女透露,主君这次之所以临时改了回成郡的行程,是叫人给绊住啦!”
我当即挑眉,十分诧异,“这谁这般大胆!不要命了?”
明月摇了摇头,“非也!”说完凑到我身边,拢着手在我耳边偷偷道,“听说这次,主君是叫一位姑娘给绊住了!”说着她又直起身子,笑得花枝乱颤。
“……”我沉默。
明月一边擦泪一边看着我,见我神色不对,一愣,“郡主?”
我缓缓抬头,脸色略微凝重。
明月呆住,“郡、郡主?”
“噗哈哈哈……咳、咳、哈哈……”我捶胸顿足,笑得险些岔了气,趴在桌子上既痛苦又痛快,嘴里咬牙切齿,“真是报应不爽啊!”接着伸手拉住明月,急道,“你快快告诉我,是哪位壮士,我要去谢谢她!”替天行道,收了我兄长这位非人妖物。
明月还未缓过神来,一边奋力抽回手,一边讷讷道,“郡、郡主,这位壮、姑、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是谁……”
我顾不得其他,又是一阵捶胸顿足,觉得之前兄长给我的不痛快稍微得到缓解,正待起身,不料太过得意忘形遭到报应。
一个没留神,脚踩偏了,连人带凳子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趴在地上不住地抖。
明月大惊,连忙过来扶我。
我一边坐起来一边摆摆手,断断续续道,“嗯、咳咳,你别急,我没事儿!”
缓了几口气,我又有些忍不住,怪声怪调道,“兄长他就叫个姑娘给拦住了?还破天荒头一遭地推迟了行程?噗哈哈,不行,你快快给我纸墨,我要修书一封,给祖母她老人家报好消息!”
说完见明月呆立不动,便自己爬起来,坐在案前飞速提笔,喜滋滋地开始添油加醋,心里更是畅快无比,“哼哼!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总算叫我给逮着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我与明月俱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