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盖上香炉,“这只是奴婢的想法罢了,若是云小姐与郡主,那自是不行的!”
我收回目光,脑子里不断回想他今日的举动,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诧异。
沐浴过后,已经月上中天,明月收拾好一切,回到侧室休息,我躺在床上,辗转数次才渐入梦乡。
次日,明月将我叫醒,说,“郡主,张少爷大清早地就等着你了!”说完拿过衣服,一一替我穿上。
我收拾妥协,出了门,就看见张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见我出来,笑脸迎过来,“老大,您出来了?”
我斜睨他一眼,结果明月递过来的书本,边往外走边说,“怎么了?”
“嘿嘿……”张琪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龇牙道,“没事儿,就还以为您昨个生气了呢,我想了想,确实是不对,段子韶咱虽与他不熟,但细细想起来,老大与他熟哇……”
说话间已经进了学堂,里面已经有了好些人,段子韶坐在座位上,仪态端正地做着功课,我随口道,“嗯,今后你们待他要如我这般!”
“记住了记住了!”张琪在后面点头。
我走过去,坐在座位上,隔着一个走廊,对他道,“子韶兄,早上好呀!”
段子韶一顿,缓缓回头,细细打量我片刻,犹豫道,“夫子昨日下的课业,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我一愣,“什么课业!”
“……”段子韶闭嘴,有些无语地看着我。
我细细回想,终于想起那么一点零星地记忆,两掌一拍,“天!我给忘记了,这怎么办,夫子应该不会点我吧!”
段子韶张嘴,正待说话,前排隔着两人的张琪回头,嘿嘿笑,“老大,您还是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抱会儿佛脚吧,夫子他老人家还是挺关照你的!”
我脸色难看起来,求救似的看向身边的段子韶,段子韶回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犹豫片刻,道,“张公子说的不错,眼下只能……”
“死马当活马医……”
“……”
为什么人人都一副我要遭殃的表情?!
我恨恨地抽出书本,开始一目十行乱扫,嘴里不停地叽叽咕咕背诵着。
半个时辰后,夫子抱着本书进来,放下书本的瞬间就将眼神射过来,“云华!”
我瞬间站起来。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
我满肚子的郁闷,就听夫子道,“你将昨日我说的《登林策》第三段背诵我听听……”
“……”我皱眉。
夫子眉毛一挑,吐出准备好的话,“怎么?没有背下来?还是压根儿就忘记了?你说你……”
“时天下将乱,左将军卞晋奏曰:将士不死疆土,朝臣不死百姓,君王不死社稷,此国之不幸也……”我不情不愿地开口。
夫子顿住,脸色稍缓。
待我背完最后一字,扯了扯嘴角,“嗯,很好,你待坐下吧,张琪,你来讲第五段背诵我听听!”
“啊?夫子,这段您没说要背哇?不是说熟悉就可以吗?”
夫子眉毛一竖,横他一眼。
我坐下来,见张琪支支吾吾地站起来,开始幸灾乐祸,“死小子!叫你之前看我笑话!”
前面一位同窗见张琪磕磕绊绊地背着,惊魂未定地回头,“你倒是背的快!”
我有些得意道,“那是当然,家里的兄长没事儿就爱考我,早已经养成了这临时抱佛脚的本事!”
前面的同窗朝着我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道,“简直炉火纯青!”
我装模做样地拱手,“客气客气!”
张琪不出意料被罚了,另外几个被点到的或赞或罚,待快要下课。
夫子收拾了书本,缓缓地自凳子上站起来,环视底下一众学生。
我们知晓他是有话要说,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襟危坐听他训话。
夫子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把胡子,叹了口气,语气感慨道,“在座的很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长的也在我手上授课十余年,短的也有数个月……”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瞥我一眼,续道,“每三年一度的举贤会就要开始,届时你们在座的有些人,肯定会遇到更多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才俊……”
“我希望将来,不论你们身在何处,身居何位,都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夫子语气愈发复杂,神色也不复初时,露出几分伤怀,我目光凝住,却又见他脸色一变,复道,“好了,接下来,我就要来说说三日后开始的两院比试……”
“按照往常惯例,比试一共为期半月,除了六艺中的御外,其余每项各为期三天,选出各项之魁首,在月底选拔出最后五人……”
我撑着下巴,听夫子将一切事宜尽数说完,一边在心里盘算到底该选择什么。
所谓六艺,我幼时便开始涉猎,一来是宗室世家之惯例,二来,祖母教导孙辈甚严,她亦是胸藏锦绣,我手足三人的启蒙均由她亲自教导,不过除了兄长,我与幺弟倒是颇为浪费资源。
夫子说完,又按照惯例嘱咐几句,便夹着书本离开,临了神色莫辨地瞄了我一眼。
“……”我一滞,忍不住一阵烦躁,将案前的用具一推。
兄长他老人家到底同夫子还说了些什么!!!
我略感忧伤。
与此同时,原本端坐在座位上的同窗哄然离席,皆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纷纷询问,“唉唉?你打算选哪个?”
“哎哟!这书、数还是避开吧,我还想多活两局……”一位同窗颇为忧伤地说道。
“为啥?”另外一位同窗闻言,转过身,满脸莫名。
“嘿?你不知道吗?”那位同窗稀奇,瞥了眼端坐在我旁边的段子韶一眼,复道,“段子韶他的文采就不用细说了,隔壁那个姓邓的脑子就是属算盘的你知道吗?”
“属算盘?”之前那位同窗瞪大眼。
“你不知道啊?邓家乃是商贾巨富之家,那邓林自小就耳濡目染,我怕是脑子里的算计打得比金算盘还响……”那位同窗语气又妒又羡,解释道。
话音一落,又是一位同窗围过来,笑道,“这话不假,关于桃李的那个邓林,还有一桩美谈不知诸君可曾听闻?”
我好奇,凑趣道,“什么美谈?”
说话间,原本一直垂首攻读的段子韶抬头,淡淡看我一眼。
那边,那位抛砖的同窗笑道,“其他诸位可能听闻过,不过云华你初来乍到,或许未曾得见,”他一笑,环顾一番周围或心照不宣、或疑惑好奇的人,将众人神色尽数观玩后,才悠悠道,“邓林现年二十有一,自幼便聪慧异常,听闻邓家夫人也是一掌财好手, 故邓林在术数方面造诣不一般,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五年前,也就是他十六岁那年……”
说完他又卖了个关子。
我听的正起劲,见他顿住,有些着急,倾过半边身子,道,“如何?”
那人嘴角一扯,道,“当时恰逢京都官员过巡,安陵君身侧的要员迎接,那官员便故意为难,指着震潮洲码头的一堆货船问所有货船货品的数量……”那人正说的起劲儿。
忽然,旁边的人伸手将他一打,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