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半小时后，送好陈轻的四张揉着脑袋在医院里转悠。
找鹌鹑。
为什么要找啊？
“我只是比较关注售后服务这块而已。”他自问自答道。
运气不错，才找了两个地方，他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张开手臂的鹌鹑。
病理楼天台，阳光炽热充足，门外青灰色的水泥板都冒着灼灼热气，即便站在门里，四张也被那金晃晃的光景晃得直眯眼。
他以为鹌鹑会哭呢，可她没有。
她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这是在烤鹌鹑？四张有冲动去找点孜然胡椒面什么的。
“咳咳。”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玩笑不合时宜。
也许是那里安静了太久了，突然的人声吓了鹌鹑一跳，她睁开眼，一个轱辘起身。
“你咳嗽怎么还没好啊？”
他那不是咳嗽好吗？
“你干嘛呢？”他揉揉脑袋，一步跨进那灼灼烈日当中。
“扮向日葵。”
“吸收阳光？”
“你知道？”
“不然呢，还能做什么？”四张手一撑，挨着鹌鹑坐下。
“能吃。”鹌鹑跟着朝旁边让了让，“很好吃。”
噗。吃。
“那个……”他挠挠鼻子，“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什么？”
“你爸的事。”
眼神恍惚了一阵，鹌鹑使劲地摇摇头：“没有没有，谢谢你。”
谢他让她有机会难堪吗？四张笑笑，活了这些年，不是所有夸奖都能当真的道理他是懂的。他又不傻。
“你爸肯治疗了，陈轻说服的，她现在是你爸的财神爷了。难过吗？”
鹌鹑摇摇头。
然后是持续了很久的沉默。
再开口，已经是沙哑的腔调：“我没和别人说过我难过，连王姐也没有，可我是真的难过。我一直对自己说，只要全心全意对别人好，就能让别人喜欢我。爸爸不来看我，我就告诉自己，爸爸忙。王姐不爱和我说话，我知道是我说的事情总是无聊。张医生，我能抱抱你吗？”
“不能。”
四张瞪大眼，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鹌鹑，中文听不懂吗？
撒手撒手！
内心在嘶喊，行动却早已失灵了。
【4】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四张的不自然，只抱了一下，鹌鹑就放开了手。
“他们都说我傻，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为我学陈轻，还想追夏东柘。”
“是不聪明。”四张扯扯衣袖，被她抱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灼人发烫，他说话的腔调也不大自然。
“可我就是羡慕陈轻，她也胖过，看着也不聪明，夏东柘却对她那么好。”
“小陈轻是大智若愚。”整理好衣服，四张一偏头，看见鹌鹑那双湿漉漉的眼，脸一僵：“夏黑也不怎么样，没那么好。”
“哪不好？”鹌鹑抬起眼，湿漉漉的眼睛真让四张有了拿着抹布上去擦干净的冲动。
就不该发善心，就该告诉她，是她笨！
“他大学五年从来不记笔记，后来把我的笔记全拿走，到现在都没还。”四张仰着脸，满脑子搜罗起夏黑做过的坏事。
“他是拿你的笔记给陈轻做辅导了，我之前看到过，夏东柘讲得特细致，声音好温柔。”
这个她也知道？四张巴巴望着天，太阳那么大，人都快被那灼灼日光融化了。“他抠脚，不讲卫生，袜子穿一星期都不洗！”
“不会啊，他那么爱干净，衬衫永远是白白的，而且他还帮陈轻洗手洗衣服。他用一种德国进口的洗衣液，他说那种洗衣液的味道好。他们逛超市时，我听他说过。”
“听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追不上他。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他们说夏医生之前也不喜欢陈轻。”
“反正你这种追法永远也追不上夏东柘的。”又不是精卫填海，靠意志力就能拿下夏东柘的，再说，你是少爱，不是真的喜欢夏黑，四张想着，脸一抖，怎么又哭了？
“你别哭了，他不喜欢你总会有人喜欢你的。”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连我爸妈都说我一无是处。”
“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比如，比如你送我的咳嗽药。”和她说话，四张必须绞尽脑汁才行。
可鹌鹑还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埋着头伤心。
“不行我帮你追追看总行吧？你别哭了，咳咳咳！”
头脑一热，四张脱口而出。
他在说什么？四张盯着鹌鹑，他什么都没说！
没说，嗯。
“张医生，我带了药。”鹌鹑抹抹眼泪，手插进口袋里一摸。
……
四张盯着那黑漆漆的药，颤巍巍地接过来，算了，喝吧，只要她没听见他刚刚的话。
一股清凉入喉，味道竟然不错。四张举着药瓶，听着鹌鹑说：“张医生，你真得会帮我吗？”
……
就说了，傻会传染的。
本想一刀两断的关系因为他的一时头热，变得更乱了。
四张头疼了。
几天后，大五生实习开始后的第二个月，四张突然把夏东柘和陈轻叫在了一起，宣布了一件事——他要帮鹌鹑追夏黑了。
小段子
#我错了#
家里的WIFI吃坏了肚子。
四张：肯定是你喂的肉不新鲜。
鹌鹑：没有。
石头、✄、布。
四张：我错了，带蠢狗去看医生。
鹌鹑：WIFI怕打针。
四张：那就给它吃药。
不知从哪得知四张家是靠石头剪刀布来裁定谁对谁错的夏东柘奇怪：怎么办到的？
四张晃晃手：不难，首先你需要一个只会出石头的女友。
夏东柘看着四张的剪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