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没想到夏东柘答非所问,拔了钥匙进了屋,眼睛在桌上的锅碗瓢盆上逐一扫了一圈后,眼睛终于定格在鹌鹑身上:“你住这儿啊。”
“这是你的房吗?”
“四张的。他让我帮他买床被子,我记得他家有就过来拿。这下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回家拿了。”夏东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什么”。
“买被子?他为什么要买被子啊。”
“睡医院喽。算了,我还是去买吧。”说着,夏东柘就要退出房间。
“你等等,先别去。”鹌鹑咬了咬嘴唇,“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望着鹌鹑飞奔而出的背影,夏东柘唇角一勾,掏出手机:四张,鸟飞你那儿去了。
夏东柘的这条短信四张当时并没看到,有个病人突发高烧,接了护士报告他就脚不停的奔去了。
再回来,鹌鹑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前,样子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你怎么来了?”
“我来还你房子,不能因为我让你睡医院。”鹌鹑咬着唇,眼圈都红了。
四张多聪明啊,前因后果眼睛一眨就想明白了,他也没狡辩,只是指了指办公室:“我在这住挺好。”
“挺好也不行。”鹌鹑吸了吸鼻子,“不能因为我让你挤在这儿。”
“是夏东柘去家里了吧?他敲门的?开门的!我就不该把备用钥匙放他那儿,你等我回头把钥匙拿回来。安心在那儿住,不然你去哪儿?你有地方去?”四张盯着一个劲儿摇头的鹌鹑,气死了。
“你怎么那么犟?”
还是摇头。
“我东西不多,还没来得及全拿出来,回去收拾收拾就把房子给你腾出来。”固执的鹌鹑自己就给四张下了判决。
可怜翘班跟着鹌鹑一路回家的四张怎么劝也劝不住。
“你真走能走去哪儿?”
终于,四张对着那个遥遥远去的人无力喊道。
【4】
白日落下,街道两侧的霓虹次第亮起。
鹌鹑托着拉杆箱,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就在刚刚,她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一共摸出了五十一块钱,啊,不对,还有两个一角钢镚。
她抖了抖腿,那两个钢镚就在裤子口袋里相互碰撞,发着声响。
这些钱够她在最便宜的旅馆里住一晚的吗?她想了半天,犹豫不决。
风不知不觉吹了起来,凉飕飕,竟然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干脆捡了一处马路牙子坐下了。
忍忍吧,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到街对面的那个旅馆问问。
她望着那块画着箭头的牌子,再顺着箭头朝牌子下面那条幽深的巷子望了望,脖子又缩了缩。
她胆小。她承认。
风继续吹着她的脸,气温不知什么时候又降了两度,鹌鹑抱着膝盖,人有些迷迷糊糊,朦胧中,她仿佛看见四张朝她走来,他抬起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张医生……”
她叫了声,睁开眼,再看四周,又黑又窄的巷子不见了,有的是盏灯,明亮的灯光透过弧形灯罩落满半个房间,也落在了她的脸上,暖暖的。
她看着灯下的人,彻底清醒了:“张医生,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