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家丁里也不知是哪个看清形势的带头动起了手来,扯白布的,推香案的,砸贡品的,踩花圈的……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虽然她萧云汐两世为人都于这父母份上缘薄,但不代表她是个不念亲情的人。这具身体是颜惜柔给的,没有颜惜柔的惨死她萧云汐又何来重生一次的机会?她绝不允许这班小人如此大闹颜惜柔的灵堂。
但想归想,回头看看不能帮忙的蓝文澈,哭成泪人的嘤咛,她此刻又该怎么阻止这帮家丁?
正焦急间,萧云汐一眼瞥见颜惜柔的牌位被一个家丁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她不知不觉双眼泛红,也不顾身体如何虚弱,喊了一声“娘”就直直扑了过去。
牌位下坠的沉重力道和巨大的惯性使得萧云汐摔出去好远,当蓝文澈和嘤咛反应过来时,萧云汐已经抱着灵牌痛得爬不起来了。
“云汐!”
“小姐!”
蓝文澈和嘤咛紧张地查看着萧云汐的伤势,萧云汐本想笑一下让他们少些担心,也借此压一压口腔里慢慢涌起的腥甜。谁知一个简单的弯起嘴角的动作竟然牵动了伤势,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赵氏和她那一双儿女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今天虽然摆明了是来欺负萧云汐的,但他们可没打算要了她的命,到底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谁知萧云汐竟这么不争气,一下子就能吐血。
这是气血攻心。蓝文澈见状一掌护在了萧云汐后心,精纯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为她梳理冲乱的经络。萧云汐只觉得从蓝文澈按住她的手掌处有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她的全身,不过几息工夫,她就已经觉得好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果然很好用的样子。
萧云汐感觉疼痛减轻了一点,微微挣扎了一下躲开蓝文澈的手。她隐约知道,内力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她不愿蓝文澈再为她消耗更多的内力。
萧云汐仔细检查颜惜柔的牌位,指尖轻轻划过“颜氏惜柔”字样的时候,心中又是一痛。
萧云汐就这么抱着牌位,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缓缓抬头,因极度愤怒而散发出杀伐之气的目光直直看向愣在一旁的赵馨芝。萧云汐恨不能把她的目光化作万千利刃,一刀一刀,一寸一寸,割得赵馨芝尸骨无存。
赵馨芝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这眼神,又不想输了阵仗,只得强迫自己盯着她的双眼。心中却不觉大骇,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何来这样的气势?
短短二十几步的距离,萧云汐步步都走得怒气汹汹,等走到赵馨芝面前的时候,她瞪着已然布满血丝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你看清楚,这灵位上写着的才是萧门嫡妻,而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填!房!”
“填房”二字直戳赵馨芝心口,只见她面目狰狞,恼羞成怒地扬起手:“你住口!”同时,“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狠狠的一巴掌萧云汐着实挨了个正着,她却踉跄几步强迫自己没有摔倒。她逞强的直接后果就是让本就虚弱的身躯再次受到了伤害,她“哇”地一声又吐出几口鲜血。
萧云汐吐出的鲜血似乎染红了嘤咛的眼睛,喷薄欲出的恨意盛满了她的双眸,她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她家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发疯一样扑向了赵馨芝:“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逼死了夫人还不够,还要逼死小姐吗?我今天跟你拼了!”
萧云汐暗叫不好,嘤咛这个丫头,忠心、重情,但未免有勇无谋了些,还是太嫩了!
赵馨芝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就算她还顾忌一个萧家大小姐的身份,可主动送上门来的奴婢,她可丝毫用不着怜惜。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叫嚣!来人哪,掌嘴!”果然,赵馨芝是不会放过嘤咛的。不过还好,只是掌嘴,大不了被打个脑震荡,终究要不了性命。若赵馨芝随便下一个杖毙的命令,如今这个情况,怕是谁也救不了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