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揣着鼓鼓的钱袋子,兴高采烈地返回百花楼后院,见到萧云汐等人也不管什么主子奴才,大家激动地抱成了一团。
“成功了,成功了!小姐您看,咱们赚了好多钱!”红雨只觉得拿钱的手都在颤抖。
“哈哈,这才是第一次,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向钱看,向厚赚!”萧云汐也是激动地不行,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简直超出她的预料。
沁香附和道:“是啊,只要听小姐的话,将来赚钱的日子还长着呢!”
清儿点头道:“那是一定的。不过,小姐。咱们是不是应该多招些人手了?这一次准备的明显不够多啊!”
“对对,要说招人,用人的地方还真的挺多的呢!种植香料香草的、制作化妆品的、裁缝、绣娘、化妆师……是不是还得多请些……那叫什么来着?对了,模特!”嘤咛掰着手指一项一项数着。
萧云汐嘿嘿一笑:“嘿嘿,那是自然。可不只这些,咱们当务之急是要把仪美轩真的开起来。得有专门的店铺和加工厂了,要准备的事可不是一件两件哪!”
红雨等人听得此话,具是兴奋点头。人人眼中都有数不尽的向往和坚定,她们也在心中更敬服萧云汐几分。
这一天之后,仪美轩的名号就在华阳都城不胫而走,这个所谓仪美轩的首次时尚秀也如预料中的那样,一炮而红。
半个多月以后。
“清儿,清儿,小姐在哪?”这日晌午,在清儿那间猫儿胡同的房子里响起红雨激动的声音,清儿一把捂住红雨的嘴巴:“小点儿声,小姐刚刚对完账本,这会子累得睡着了。”
红雨撩开帘子向屋里看去,果然看到萧云汐一手支着太阳穴,一手抚着账本正浅眠着。肩上的那件衣服应该是清儿见她睡着后给她披上的。
这些日子萧云汐都住在清儿这里。竹筠苑偏僻,又能另开街门,按说应该是很方便的。但那儿到底是萧府的地方,出来进去的人多了也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于是萧云汐就索性住到了这儿来,方便同大家商议仪美轩开张的事宜。反正萧府里也不用她晨昏定省,只要没人去竹筠苑“看望”她,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只是这些日子,百花楼、仪美轩,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她都得照管,从她眼下的乌青可以看出,萧云汐着实累坏了。
红雨见她睡了,轻轻放下帘子打算退出来,等她睡醒再汇报工作,谁知萧云汐偏这个时候醒了:“是红雨吗?快进来吧。”
红雨进门一脸抱歉地说:“是红雨吵着小姐了吗?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萧云汐微微一笑:“无妨,心里有事儿也睡不踏实的。你要跟我说什么?”
见萧云汐这么说了,红雨也不再劝,换上了先前那张激动脸,眉飞色舞地汇报:“小姐,上次咱们谈的那个染坊拿下了。按照小姐说的,价格果然在咱们预想的范围之内。那个药田也开始建大棚了,现在安排了米家媳妇在那里管事,她对种植香料香草和草药这一块还是很灵的,也是咱们自己人,用着放心。”
萧云汐打断道:“让她去是放心,但她毕竟是有身孕的人。你要给她雇一个小丫鬟一个年长的嬷嬷随身服侍着,千万不能让她过于劳累。在她临盆前一个月就要雇好稳婆,住下来预备她生产。这是米家嫂子的头一胎,得格外注意着。”
端茶进来的清儿听着萧云汐的话打趣道:“别看咱们小姐是个未出门的姑娘家,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可一样都没落下,也不知小姐整日家读的书上都写了些什么,怎么偏她就比别人多那么多的心眼儿呢?”
跟清儿相处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尤其是那张促狭嘴,最是不饶人。
红雨听了直笑:“那是咱们小姐多知,不然这漫天的雪花银叫谁赚去?”
萧云汐笑骂道:“你们两个,回事儿的不好好回事儿,倒茶的也不好好倒茶,等我腾出空来,先给你们俩松松皮!”
说是这么说,但萧云汐心里也暗暗记下了。有关女人生孩子的事儿,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以后还是不提为妙。
“还有别的事儿吗?”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
红雨点头,接着说:“还有用来生产化妆品的厂房现在正在谈,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一应的化妆品工匠、首饰工匠、化妆师、会梳头的妇人还有模特也都招得差不多了,只有裁缝和绣娘的人数,还有很大的缺口。”
萧云汐略一沉吟,点头道:“这些人选手艺倒还是其次,一定要选那些人品靠得住的。毕竟他们将来接触到的是我们独家的设计,若有些人往外泄露设计就不好办了。至于裁缝和绣娘……我看,还得找机会往江南去找。”
江南,萧云汐是有私心的。她最近托人多方打听,有人曾在江南见过她的二舅母王氏。颜氏获罪的时候她大着肚子即将临盆,颜老太君命人连夜把她送往苏州娘家,为求留下颜氏最后的血脉,可不知为何她却在江南的某个小镇出现了。
萧云汐想借着去江南招募裁缝和绣娘的机会顺便打听王氏的下落。这王氏本是苏州人,也是把纺绣的好手。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腹中孩儿是否平安降生,又是男是女。
正思忖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不过是裁缝而已,我们鲛人别的不敢说,若论纺织,可算得上世间一绝了。”
萧云汐早听出这个声音,迎出屋来喜道:“小天,你回来啦?”
红雨也迎出来:“主子,你回来啦,快进屋坐。”
只有清儿一见到小天就羞红了脸,头也不抬道:“我……我去沏茶。”
清儿的古怪没有瞒过萧云汐的双眼。这小妮子,藏心思了啊。看来得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聊聊了。
“你是说,鲛人可以胜任裁缝和绣娘的工作?鲛人不是只会织鲛绡吗?”萧云汐决定还是先转入正题。
小天点头:“不错。人们都知道鲛人可以制作入水不湿的鲛绡。可这鲛绡也不是随便就做出来的,制作过程中要掺入鲛人油,是极其珍贵的宝物。而且鲛绡多半被鲛人用作海战时的护甲,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制作的。不过若被人强迫,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是啊,人类捕捉鲛人的原因之一不就是冲着宝物鲛绡去的么?小天眼中的恨意让身为人类的萧云汐觉得好像犯了多大的错似的,虽然她从来没有强迫任何一个鲛人为自己生产过鲛绡:“咳咳,那个,咱们还是说说裁缝的事儿吧。”
小天看向萧云汐的眼神里略带深意,却也配合地说着:“所以了,对于我们鲛人来说,纺织就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我们不仅能做出普通的织物,而且擅长制衣,还怕做不了裁缝么?”
萧云汐一拍手:“那太好了!如果都是你的人,那我就不用怕服装设计图外泄了,仪美轩的衣服就会在根本上有了品质的保障!”
小天笑而不语。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萧云汐搞的那一场时尚秀,她真的给了他太大的惊喜。她为他赚到的第一桶金也很及时的解决了战争遗留给他的问题。萧云汐,老天让我遇到你,是不是自有深意?
“哎,不对啊!这裁缝有了,绣娘呢?你们鲛人也会绣花吗?”
小天想了想,摇了摇头:“恐怕得花时间学吧。”
萧云汐一阵失望:“那还是了。精美的绣工也是服装卖座的一大亮点啊,这个缺口还是得想办法补。”
说到这里,小天突然脸色一变,忙起身道:“我还有事得去一趟百花楼,过几日再见吧。”
小天出了屋子,正迎上沏了新茶回来的清儿,清儿见他的样子惊道:“公子,你的头发……”
小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发色又变成了七色,耳后的腮也慢慢打开了。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麻烦姑娘送我去百花楼吧,我这个样子,不想让别人看见。”
清儿连连点头:“好,你先等一下,我去雇一辆小车。”
狭窄的车厢里,小天的样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妖异的兽型,清儿心疼得替他擦去额角的虚汗:“公子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上一次的伤口还都没好利索呢……”
小天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他问清儿:“我这个样子,你都不害怕吗?”
清儿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小天道:“我不怕!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受伤的样子了。在我眼里,公子什么样都……都好看,只是,我希望下一次再见公子的时候,你不要再受伤了……”
清儿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已经小声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小天看着她羞红的面颊,心情一阵轻松,笑着说了句“谢谢”就放心地闭目养神起来。
清儿以为小天已经睡着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彩色的发尾。她的心因为他一句谢谢就已经被填得满满的。这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我怎么会怕你呢?只可惜当年的小女孩已经蜕化得面目全非了,你认不出我也是应该的……“清儿叹息一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摇摇头说,”就算我的样子没变,你又怎么会记得我呢?你我的身份本就是云泥之别,就像我已经长大了,而你的容颜却没有丝毫改变。卑贱到泥土里的我,又怎么敢奢求高高在上的神祇呢?”
假寐中的小天眉头一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睁开了眼睛。而清儿却是真的累得睡着了。他看着清儿的眸光里充满了探究。这张脸?如果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就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是变了模样。否则,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到皇后宫宴的日子了。萧云汐回到萧府竹筠苑,按照惯例在出席宫宴的前一天去听萧千山训话。
萧云汐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虽然穿回了萧府嫡女该穿的衣服,但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尚在孝期,虽不曾一白到底,却也是极其素雅,与浓妆艳抹的赵氏母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汐给父亲请安。”她一进来只是向萧千山行礼,别的人在她眼里宛如尘埃。这也无可厚非,因为在法度上来说,如今这个萧府,除了萧千山以外,地位最高的就应该是她这个嫡出女儿了。
只是她的轻蔑显然是激怒了某些人的。
“爹,大姐好生无礼,竟然无视我娘哎!”萧云沫扭着她那小细腰,蹭到了萧千山跟前。
萧云汐还因那一声“大姐”愣在当场,萧千山的喝斥就如扑面而来:“萧云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萧府嫡女,何须敬重一个填房。”
“你……”萧千山脸成菜色,赵氏也气得倒仰。
这话一出口萧云汐就暗自后悔。糟糕,今天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示弱的,又没忍住。
萧云沫见父亲生气了,心里暗喜,这个时候不加把火岂不是对不起难得一见的大姐了?
“爹啊,您瞧大姐这个样子。明天进了宫她若是在皇家面前丢了咱们萧家的脸该怎么办啊?”
萧云辉也附和着:“可不是!真不知道以前咱们这位大姐是怎么当这个萧家嫡女的,真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连个基本礼数都不懂。”
赵氏劝道:“都少说两句吧。你们大姐母亲刚刚去世,心情不好也是有的。”
要说,还是赵馨芝够狠。明明知道萧千山一听到颜惜柔的名字就跳脚,还故意提起。萧云汐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女人,还真是会劝和啊。
萧千山的怒火果然被挑起来了:“哼!罪臣之后,何谈教养。明日进宫若出了什么纰漏,看我饶不饶你!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回竹筠苑去!”
正好萧云汐也不想对着他,她一低头状似恭敬地行礼,实则是为了掩饰满目的鄙夷和愤怒。
“等一下!”赵氏拦住想离开的萧云汐,向一旁伺候的丫头道,“珊儿,去把我给大小姐准备的衣服拿出来。”
衣服?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