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贵妃向来如此。
对其他嫔妃来说,她是冷漠高傲、气势逼人的。而在皇帝面前,她却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每每只做小女人状,嘴上常说的也是那最家常不过的想法。
不过她也不只是在饰演小白兔的形象。偶尔也会让皇帝秦睿看到自己端起贵妃的架子处置宫嫔的样子。但每一次事后都会认真地向皇帝陈情,表明自己身在贵妃之位的无奈,再表一表身不由己的苦衷。
在皇帝跟前如此人畜无害的形象,就连偶尔的狠辣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这令秦睿总是觉得满足她很容易。而且每次后宫发生什么势力倾轧的事件,闹到了秦睿跟前,他的心也会多偏向姚贵妃一点。
以退为进,风头无两。
这就是姚贵妃一路晋升的秘诀。不得不说这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她只要想,后宫不过就是她一个人的舞台罢了。只不过咱们姚贵妃却有自己的想法,争宠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但圣眷却是她生存的根本。
帝王枕畔,姚贵妃伏在秦睿胸前,用指尖打着圈儿,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已然餮足的秦睿,这样猫儿一样的举动,秦睿显然十分受用。
只见秦睿一脸笑意地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咱们的孩儿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只怕再过几年咱们都是要当祖父母的人,只不过朕的瑶儿还是这么动人……”
姚贵妃羞红了脸嗔道:“哪儿就那么容易了?我倒是想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只是咱们那个不懂事的儿子只怕不会如了我的愿的!”
秦睿的眉头动了动,叹道:“孩子大了,心思也重了。他小时候还总是缠着朕,跟朕说要父皇抱,怎么长大了却不愿意找朕商量了。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满城风雨,真是不像个样子。你可问他了吗?与萧家二小姐的婚约他待如何?”
三皇子秦逸安不满自己的未婚妻子,想要另立萧云汐为妃的事情,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秦睿说不知道也没人信他的。
今日偶然听姚贵妃说到三皇子的婚事,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姚贵妃故意来探皇帝的口风。只不过秦睿何等聪明,又把这个试探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姚贵妃混迹后宫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自然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了,她苦笑道:“皇上也说了,孩子大了不由娘,臣妾也是拿逸安没有办法。况且那个萧云沫也太不学无术了些,哪里像是相府的千金?就算这样,臣妾也没有同意逸安说的,只让人告诉萧相,让他把女儿领回去好生教养。咱们虽说是皇家, 却不能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让人笑话不是吗?”
秦睿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这话。婚姻乃两姓之好,就算是皇家也不能做这出尔反尔的事情。若是因人家的女儿不好了就要悔婚,那也太不给人家女孩儿留面子了,这一退婚,那萧家二小姐今后怎么嫁人?你告诉安儿,如果一年后萧云沫还是不能令他满意,那朕做主,让萧云沫给他做侧妃,再挑好的做正妃就是了,退婚是万万不可的。”
姚贵妃点头:“还是皇上想的周到。这样一来又不委屈了安儿,也让萧相说不出什么来。本就是他自己的女儿没教养好,也怨不得咱们。只是,那正妃之选何必头痛?安儿不是看上了萧云沫的姐姐萧云汐吗?皇上您看……”
“嗯……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睿这句话说得很慢,在他看到姚贵妃眼底的惊喜时,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他接着道:“只不过……萧云汐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的仪美轩的确能充实朕的国库。所以,朕打算抬举那孩子两年,且封她爵位,授以殊荣,不着急让她婚配,且让她安安心心地好好给朕赚几年银子。”
姚贵妃听了,巧笑倩兮:“咱们华阳如此富庶,什么时候缺过银子?皇上怎么会依仗一个小姑娘给咱们赚钱,皇上莫要取笑了。”
有关国库存银的问题,已经涉及到朝政了。这些后妃们的确不太清楚,她虽不如皇后事必躬亲,更了解国家的财政状况,但是姚贵妃协理六宫这么多年,国家的财政状况她要一点都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说一来对皇上刚才提出的要萧云汐赚钱的说法表示反对,二来这么说也能让秦睿放松警惕,以为她只不过就是后宫一个只懂得享乐的妃子罢了。
这一下秦睿看向她的眼神又回温了些许,淡淡解释道:“咱们华阳的国库的确不曾空虚过,只不过每年各地总要闹个灾什么的,跟北萦那一战之后,边塞百姓要休养生息,朝廷每年还要向各州府发送建设资金,还有几个军团的军饷,皇家的日常开销,一年下来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况北萦之战咱们虽然大胜,但北蛮猖獗,总是蠢蠢欲动,实在是不安分,咱们须得多做准备,以防范北蛮再次入侵。”
姚贵妃听完愣了一愣,她和秦睿靠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她能明显地察觉出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几年秦睿对她一如既往,但她冷眼看着,他的能力虽然只能做个守成之主,但也做地非常出色了,起码满朝文武都挑不出他丝毫的错处。
只不过,明君不好当。他日日操劳疲惫,她都看在眼里。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夫君,不管是演戏还是什么,她此刻心底却真真正正地泛起了一阵心疼。
姚贵妃用指腹揉开了皇帝的眉头,叹道:“是臣妾糊涂了。皇上心怀天下,不似臣妾,每日操心的也不过就是家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安儿是臣妾的儿子,臣妾不奢望他将来如何,只希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也就知足了。只是,妻贤夫祸少,那个萧云沫,臣妾是真的不喜欢。却也不能由着安儿的性子来,既然皇上说萧云汐对朝廷有用,那就听皇上的吧。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体谅父皇的。”
姚贵妃倒是说了实话,对于萧云沫,她可是连她的头发丝儿都特别特别讨厌。长相不算出挑,又那么无知,还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言行更是粗鄙。
不过想想她的母亲,也就不奇怪她怎么会这么令人失望了。
既然皇帝不愿意悔婚,那就让萧云沫以侧妃的身份进门也没什么。反正过了门就是夫家的人,是死是活都可以随夫家拿捏,还怕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吗?
至于萧云汐……
就连皇帝自己都说,她的婚事得推后几年。几年后是什么光景,谁又能事先知晓,时间还多,也不急于一时。
皇帝秦睿听见姚贵妃的话,只觉得心内一阵熨帖,揽着她的黄蜂腰,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秦睿和姚贵妃情意绵绵地一同用完早膳才去早朝。
姚贵妃说了句没吃饱,又让小厨房进了些精细的早点,便挥退了众人。
她跑到屏风后面,迫不及待地放出她的情郎。一见到他黑沉的脸,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再抬起头便换上了极魅、惑的表情,热情地扑倒他。
那男子在狭窄的密室里待了一夜。那里面只够一个人盘膝坐下的,他在里面打坐了一整夜,还要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欢、好,心情烦躁地几乎令真气乱窜。好不容易熬到皇帝走了,又被姚贵妃压在地上,虽然金砖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织锦地毯,但他麻痹了好久的经络尚来不及舒展,这样暧昧的姿势显然并不好受。
“你快给我起来!”
听见他语气中的不善,姚贵妃只好站了起来。那男子只是睨了她一眼就坐到桌边用起了早膳,坐的正是皇帝的座位。
姚贵妃殷勤地服侍着情郎,只觉得他吃饭的样子也很好看。那男子慢条斯理地吃完,看着她柔顺的样子,昨夜就是有再多的气如今也没处撒了。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种感觉很不好,却也让他没办法。
他起身把她圈在了怀里,沉沉叹道:“我这辈子只怕是没办法同你生气的。”
姚贵妃听了,心里泛起一阵甜蜜:“我知道你不会的。”
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那男子道:“皇帝的办法倒是不错,我也觉得这样甚好。让他萧千山两个女儿都给你做儿媳妇,将来还不都得听你这个婆婆拿捏?只怕到时候我的贵妃娘娘就更加舒心了不是吗?”
姚贵妃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觉笑得更加灿烂了些。同时慷慨地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无独有偶,华阳后宫里永远都不会只有这么一对儿偷情的爱侣。
这次为皇帝诞下五皇子秦逸轩而升到贵人的郭氏,因为怀胎的时候没有好生养胎,生产之时惨痛异常,身子大亏,如今儿子已经被皇帝的人抱过去好生养着了。
她虽不能市场照看孩儿,但自己的身子也要调理,便请皇帝把御花园南角的一座小宫宇长乐宫所属的安鹤堂,爱那里幽静,请皇帝赏她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