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饿了两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隐隐约约,有些恍惚之间,突然听到门外有些动静,脚步声声的后面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脚步声听不出是谁的,可是那个那咒骂的声音分明是她那父亲的。
这是……莲歌躺在祠堂的跪垫上,突然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
砰地一声,祠堂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采凌逸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意识不太清晰的莲歌,小丫头比他走的时候,又瘦了,现在迷迷糊糊的,一个人晕在空荡的祠堂,采凌逸觉得很心疼,赶忙上前走了几步,抱起莲歌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莲儿,莲儿醒醒,哥哥回来了……”
莲歌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这个肩膀,这个怀抱,她是很熟悉的,放下心来,感受着兄长的关爱,“哥哥……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采九承他们这个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了,等到到了祠堂,就看到那里房门大开,莲歌的眼睛已经不能完全睁开,很虚弱躺在采凌逸怀中,他们进来的时候,莲歌像是没有发现他们一样,也没有回头看祠堂的门口,而是低声说着,“哥哥,不想待在这里了,想跟哥哥走……”
铁骨铮铮的采将军眼睛有些红,“好……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像是听到了哥哥的承诺,莲歌安心闭上了眼睛,采凌逸站起身,将莲歌轻飘飘的身体抱起来,迈步就想朝着门外走去,可是,跟着采九承来的一干家丁,早就已经将兄妹两人紧紧地围住。
“逆子!你要做什么!”采九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一路跑来累的,满头大汗指着采凌逸说道。
“我妹妹说要离开这里,所以我带她走。”采凌逸目光坚定,看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莲歌,心中狠狠做下了决定,忤逆,不孝,今日不管背上什么罪名,都一定要带着莲歌离开采府,这里,不再是家。
此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涉及到了府中的嫡子,老太太那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正好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与采九承差不多的,都是满头是汗,看到采凌逸已经硬闯了祠堂,老太太痛心疾首,“逸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祖母,请恕孙儿现在无法为您行礼,孙儿方才已经与父亲好好说了,但是实在是说不通。”采凌逸言语之中的气愤还没有消退,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是不允许这件事情上,自己有丝毫的让步。
老太太心中犯难,莲歌和采凌逸她都喜欢,但是为了儿子,可以狠心放弃莲歌,如果说女儿可以看作是无关紧要的话,可采凌逸是她正正经经的嫡孙啊,他的意见,老太太可不能一点都不在意啊。
说话之间,刘氏已经反应过来了什么,赶忙跟着说道,“大少爷,您现在这种做法,是不给老太太和老爷面子,还是不给采府列祖列宗面子?长辈做下的决定,你们一个不同意,就能大闹祠堂,忤逆尊长,况且,老爷和老太太也是为了采府好啊!”
老太太和采九承全都是要面子的人,被刘氏这样一提醒,火气也都上来了,采九承怒目直视采凌逸道,“逆子,你今天是执意要与为父作对?采府生了你们,养了你们,还不能决定一个女儿的婚事了不成?”就算是真的做一点牺牲,采九承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采凌逸笑了,“不必多言,你们理解不了,是因为,在你们心中,莲儿从来不曾是你们疼爱的孩子罢了,刘姨娘,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采府好,莲儿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可是采荇歌和采薇歌的婚事,你可曾想过让他们做低伏小去换取采府的利益?没有吧?否则也不会高不成低不就这么些年。”
刘氏被噎住……
采凌逸像是不怕刘氏膈应一样,继续说道,“若是姨娘真的那么伟大,为了采府的利益,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孩子,那我可以牵线搭桥,把凌云弟弟送给皇亲国戚做男宠如何?这样靠山可比尚书府来的大许多,姨娘,你意下如何?”采凌逸的嘴角带着无尽的嘲讽。
刘氏听闻此言,睁大眼睛,被气得脸上面无血色,采九承这等礼义廉耻为上的读书人,在听到自家儿子这番言论之后,也是气的一时无语。
“胡闹!胡闹!”老太太气的将手中的木杖狠狠的杵地,“逸儿啊,你怎么能说出来这么无耻的话!”莲歌的婚事她可以欺骗自己,可是采凌逸说的话简直是明晃晃的打脸,而且,他说的和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莲歌是嫡出采凌云是庶出。
还在花楼喝花酒的采凌云后背一凉,转身看看身边好像没什么不对,摇摇头,继续取乐去了。
而在采府,这场争端还在继续,老太太痛心疾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逸儿,你连祖母的话也不听了吗?这样做对你有好处的啊!只要采府壮大起来,你以后的路子也才好走,一笔写不出个采字啊。”
此时,采府门口紧接着进来了几个侍卫,采府家丁拦不住,只能任凭那几个人在府中横冲直撞,他们紧紧地在后面跟着,那几个人直接无视了采府的其他人,紧走几步到了采凌逸近前,此时,采凌逸还怀抱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单薄的姑娘,不过,这些人神色如常道,“见过将军。”拱了拱手。
采凌逸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兄弟几个怎么来了?”来的四个人正是镇国将军的贴身亲兵,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作为镇国将军的得意手下,镇国将军对采凌逸不是一般的拂照,而梅夫人与梁夫人之间的关系,镇国将军本人也是知晓的,所以在采凌逸出发之后,镇国将军不放心,就让这几个人过来给采凌逸撑场子,怎么说,采凌逸回家面对的东西,可能会是孝悌。
四个亲兵恭敬道,“大将军担忧将军您,特地让我们几个回来帮忙的。”
采府众人一听来的几个人的身份,连动都不敢动他们几个,那可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神,镇国将军的心腹们,谁敢惹!
就在僵持的时候,莲歌院子里的暮雨和暮十二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两个人也是听到这边的动静,用最快的速度来了,当然,暮十二是伪装成了普通的丫鬟,所以此刻也装作了气喘吁吁的样子,两个人赶到了祠堂这边,就迅速跟着几个亲兵,一起站在了采凌逸的身边。
采凌逸自然瞧得出来暮十二的身手不凡,因此,见了她的片刻,就想起了那远在江御的那只妖孽,虽然回来的路上,采凌逸有些恼怒,他答应的好好地,结果却让莲歌出了这种意外,但是此时看去,好像那人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采凌逸也放心的将莲歌放下来,暮十二伸手接过,环住莲歌的腰,将昏迷的莲歌整个重量接过。
眼看着眼前的事情势必是不能善了了,老太太和采九承觉得他们身为长辈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逸儿,你强闯祠堂,你可想过后果?”老太太脸色也冷了下来。
采凌逸道,“若为此事,孙儿甘愿受罚,但是我此次前来,执意带我妹妹离开采府,让我放开莲儿,万万不能,祖母与父亲说的,为了我与莲儿好,我们都不需要。”
到了现在,老太太有些不能接受了,毕竟,采凌逸作为采府的嫡长子,就算是她不理事,也是最疼爱这个孙子的,现在,她实在是太失望。“好……好……”老太太气的语不成句,“为了这丫头,你竟然与祖母和你父亲翻脸,采凌逸!在你心里,是不是整个采府,都不如你这妹妹来得重要!”
“是!”采凌逸坚定说道。
老太太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好……好……”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身边的嬷嬷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赶忙给老太太顺气,老太太恨恨道,“既然强闯祠堂,蔑视列祖列宗,那就给我请家法来,给我打到反省为止!若是还是执迷不悟,就一直打!”
“逸儿领罚。”采凌逸毫无惧色。
“这……”镇国将军的几个亲兵见此场景也是觉得有些为难,按理说这是采府的家事,可是镇国将军说了,他们要好好保护采将军的,况且,争执了这许久,他们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差不多,用女人去换前程,这有些类似靖澜初期对北夷低声下去的和亲,历来都是靖澜将士们眼中的耻辱,所以,现在采府的这种做法,也最是让他们看不起。
“将军是采府的采凌逸,可更是靖澜的采将军,将军在战场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却反倒要受这等责罚,若是真的要动手,请恕我等不能就这么看着。”一边说着,四个亲兵拔了剑。
老太太还没说什么,采凌逸摆摆手,“兄弟们,把剑放回去,我,莲儿与采府的恩怨,就由我自己来与采府做个了断。”采凌逸说的十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