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家丁自然是认得采凌逸的,“大……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府中的事情他们多少有所耳闻,这个时候,大小姐还在祠堂关着呢,据说绝食两天了,这个时候大少爷回来……会鸡飞狗跳吧?
采凌逸内心焦急,没有回答家丁,而是将马匹甩手在门外,直接迈步进门,没有去见老太太和采九承,直接就冲着青莲院跑去,可惜,到了青莲院之后,入目之处,冷冷清清,哪里还有莲歌的影子!
留在青莲院的暮雨是见过采凌逸的,见这位大少爷回来了,暮雨赶忙与采凌逸说了这些天遭遇的事情,小姐是怎么被逼婚,怎么被苛待,现在又被带走关祠堂了,“大少爷,您快点想办法救救大小姐吧,我们进不去,听说大小姐绝食两日了,小姐最近本就身子不好……”
“那青莲院的其他人呢?我记得莲儿有个丫头的娘亲是府中的老人了,应该能知道莲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吧?”采凌逸现在是说不出的着急。
“好像不行,这次老太太是真的动了狠心,最开始,就将莲儿的贴身丫头们全都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关在哪里,她们的娘亲估计,现在也联系不上,九殿下不在帝京,夫人还是老样子……”说道梁夫人的时候,暮雨有些犹豫,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
采凌逸皱眉,“母亲,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能振作起来吗?”说罢,采凌逸转身就出了青莲院。
跑到正厅,此时,采九承和刘氏、顾氏还有纸鸢、杨氏正在正厅用午膳,一家人表面看上去很是其乐融融,就在这个时候,采凌逸推门就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冷冽了几分“莲儿在哪里?”
正在吃东西的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看到采凌逸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大少爷这是急急忙忙赶回家的,谁都没有想到,本该远在边疆的大少爷竟然这个时候赶回家了……
啪……采九承手中的饭碗掉在了桌子上,砸起的菜汁溅了刘氏一身,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采九承不想承认,却发自内心的惶恐起来,不得不说,现在的采凌逸,早已经不是任凭他扔到军营,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出身帝京官宦人家的大少爷……
此刻归来的采凌逸,带着真刀真枪的战场淬炼出来的一身铁骨铮铮的威慑敢,让人望而生畏,此刻,靖澜暮断城百姓们心目中的守护神采将军,要开始守护他的血亲,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妹妹。
看着这样无可阻挡的采凌逸,采九承心中一个颤抖,半天没说出来话,半晌,才勉强找回了一点作为父亲的威严,“你……你此刻不应该在战场之上吗?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你枉顾军令,你可想过后果?你不要命了还要拉上我采家?”
“这件事镇国将军已经知晓,西北布防自有将军做主,我此次是将军准许的,这一点爹爹不必担心,所以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我妹妹哪里去了?方才去青莲院一圈,那里还真是冷清的很。”
采九承作为一个自诩为君子的人,现在说不出什么谎话,刘氏在一边,深知她家老爷这一点,遂开口道,“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大小姐被皇后娘娘点名,成了公主的伴读,此刻正在宫中陪伴十三公主读书呢!”刘氏干笑两声,看着旁边的三人都不出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哦?是吗?”采凌逸黑着脸,丝毫没有相信刘氏所说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入宫去求见陛下问问,若是实在找不到,我就与陛下和皇后娘娘说,我妹妹失去了踪迹,采家人说,她是在宫中走失的。”说罢,采凌逸等了刘氏一眼,转身作势要走。
听闻采凌逸这番言语,这饭哪里还吃得下去?刘氏也被这番话吓得半死,污蔑皇家这种罪名,谁担得起?采九承赶忙一拍桌子,“回来!”又找到了莲歌给他的那种怒火冲天的感觉,看着儿子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面带怒火的表情,采九承越发来气,耐着性子说道,“莲儿忤逆尊长 ,不听父母之言,你祖母很生气,所以被罚关了祠堂。”
早就知道事情原委的采凌逸听闻父亲的话,更加心寒,“那,父亲与祖母说了什么,莲儿不听了?”
“大少爷,是这样的,”顾氏见气氛不对,温婉的开口,她心中想帮着莲歌,但是这事她的确不知道从何下手,“老爷和老太太给莲歌寻了门亲事,但是莲歌自己不愿意,与老爷老太太起了争执,不是什么大事,大少爷不要太着急。”
采凌逸对顾氏还算是尊敬,因此也缓了口气,语气稍微平复了一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姨娘,可否告知,父亲和祖母说的是哪家公子,我虽然离开京城有两年了,但我毕竟是帝京长起来的,对于帝京的公子哥们也算是了解,我是莲儿兄长,帮莲儿把把关,也在情理之中。”
长兄如父,在靖澜,兄长的地位也是很高的,所以,采凌逸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顾氏道,“这户人家我也不太了解,但是我听说是武尚书家的公子,武公子为人莲歌不太喜欢,但是老爷和老太太也是为莲儿着想吧,可能,希望莲儿日后能过得富足安乐。”
采凌逸听闻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和莲歌听闻他们说起武珣那样,一脸的嘲讽,“富足安乐?父亲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哪怕,这个武公子在帝京出了名的草包,整天花街柳巷青楼妓馆,父亲也不在意把小莲推入这种火坑?我不信以小莲的条件,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把她想的太好了?”采九承不屑,“若这丫头真的有你们说的这么好,为什么不见一个比武家更有权势的人来府中提亲,莲丫头可是快要及笄了。”
“看轻莲儿的只有爹爹你自己吧,认为她不好的也只有爹爹,那么多人对她好,父亲什么都看不到,至于你说的,为什么现在没什么权贵上门提亲,也与父亲看轻小莲有关,因为,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贵们,都看得清楚莲儿的好。”九殿下,只有父亲受了蛊惑,才看不清楚他对莲儿的特别。
“这武家也不辱没她了,你们还求什么?”采九承有些不耐烦。
“父亲若是想要莲儿以后过得富足,那还不如我来养她,你们都不管,我来管!”
“放肆!你们兄妹两个,都这么没有教养!儿女亲事,父母做主,哪是你们可以随意置喙的?”
“所以,这就是莲儿被关起来的真正原因吧?父亲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要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是为了莲儿,嫁给武珣,只对父亲和采家有好处,对莲儿百害而无一利!”
“采凌逸!你上战场一年多,是不是学的也野了?竟然与你父亲这样说话!”采九承用女儿换前途的不堪心思再次暴漏在人前,就好像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开,暴漏在大家眼前的,是难以言喻的丑陋。
刘氏见采九承不仅与莲歌闹得关系差了,现在连采凌逸都有闹僵的趋势,不禁心中乐开了花,嘴上还是装作苦口婆心的样子,“大少爷啊,您可别错怪了老爷,老爷这也是一片苦心,老爷想要采府未来一片坦途,那也是为了造福采府的子孙后代啊,日后大少爷能够得到更大的荫庇。”
采九承原本脸上正挂不住,听到刘氏这个解释,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伟大的人,竟然能为了子孙后代做到这个地步,还被子孙后代不理解,心中觉得自己十分冤枉和委屈。
采凌逸冷笑,“哦?之前说是为了莲儿,现在又说是为了我吗?那我若说不要,你们能放过她吗?”
采九承瞬间就愣住了,他不喜欢采凌逸,不喜欢正房出的两个孩子,不想把采府的一切给采凌逸这是真的,但是在他心里,他可以说他不想给,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逆子先说了他不想要。
见采九承犹豫,采凌逸笑的更加冷凝,“不会是吧?那就别说什么是为了我,我也不稀罕。”说罢,采凌逸不再多啰嗦,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不就是祠堂吗,列祖列宗不会怪莲儿的。”
等到采凌逸走出去了老远,采九承和房内的小妾们才刚从被采凌逸的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语之中反应了过来,采九承赶忙带着人追了上去,“逆子!你要做什么!”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采凌逸早就已经走出去了老远,看样子完全是朝着祠堂的方向去的……
采九承一边急急忙忙往后面追着一边喊着,“采凌逸!你个逆子!这是你祖母做主的事,你再怎么忤逆为父,为父忍了,但是祠堂是什么地方!你不准在那里胡来!”可是,采九承怎么跟得上采凌逸的脚步,被落得越来越远,喊了两声,已经气喘吁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