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曲没有办法，只能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看万俟重满脸的不信任，嘴角扯了扯。
“今天多管了闲事，所以老天惩罚我了。”
万俟重心里一凉，连忙起身仔细检查她的身体，看到并无外伤，只是有些虚弱，也就松了口气。
“我早知晓你会被反噬，所以一直很担心，也不知让你来人间生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他的担忧是真的，害怕红曲脱离了她原先的命盘，害怕她就此受到惩罚，毕竟这人说过，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格，凡人并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只能顺从。
所以红曲，大概也有自己该走的路吧。
红曲听到他的话，眉头蹙了一下，因为身子虚弱，她不得不攀着旁边的墙，将自己稳在椅子上。
“凡间的烟火气让我很开心，以前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活着，可现在我知晓了。”
万俟重没有说话，突然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黑发，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红曲，你有一天会不会离开？”
他问这句话时，嗓子有些难受，因为他知道结局，这人本就和他不是一路人，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
红曲低头沉默，她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离开，也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管理人间的命盘，似乎从她记事以来，就不停的重复着这个步骤，把无数灵魂送到忘川河。
“不知。”
万俟重瞬间便安心了，至少这个回答代表没有期限，代表对方目前是不打算离开的。
“我扶你去休息。”
他起身，来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站起来。
红曲确实浑身无力，没有人搀扶，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借助万俟重的手臂，缓缓站立。
两人走到了卧室，万俟重将她扶着在床边坐下，耳根有些发红，眼神慌忙移向了别处。
“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他便有些落荒而逃，直到走出很远，才缓缓停下步子。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像是喜怒哀乐被对方牵引着，莫名让他觉得恐慌。
他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凉风吹过的时候，他才觉得理智回归了一些，淡淡摇头，有些事，只能看缘分了。
他的落荒而逃被红曲看得清清楚楚，然而红曲根本不了解人世间的情爱，以为这人只是别扭，便也不再管，刚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去了无数次酒坊，当季的很多水果都被她用来酿酒，一些果汁少的，虽只能用来泡酒，但色泽依旧亮丽新鲜。
酒坊最近很忙，就连老爷子也忙了起来，他酿酒这么多年，早已经掌握了各种技巧，甚至能将已经变味的酒矫正过来，真正的酿酒大师，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酒是人间魔水，琼浆玉液，古人留下来的酿酒方法，我们可以改造，但绝不能丢弃，千年的文化传承，必然有它的道理，大家切不可随意增减步骤，否则酿出来的酒就会失了味道。”
万俟书端着一杯小酒，在慢慢给众人上着课，样子好不惬意。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北城的众人都追逐自己的利益，哪里像今天这样，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呢。
在场的人听得认真，老爷子毕竟是北城酿酒第一人，酒坊的所有人都算得上是他的后辈，所以他的话，大家都得听。
红曲站在不远处，看到老爷子如此享受这种感觉，不免觉得好笑，老爷子的内心，其实也希望北城的酒文化能够发扬光大吧。
“杨梅，青梅，青杏，这类果实的汁水较少，酿酒有些不切实际，但可以泡酒，果实的泡酒过程大都相同，你们记下便可，以后果实成熟，就可以把它们加进酒水里。”
她对着正在拌饭的人说道，脚步一抬，走到了不远处的酒坛面前，里面有酿好的酒，隔着这厚重的酒坛，她似乎能听到每一粒米发酵的声音，这真是种神奇的感觉。
“红曲来了啊。”
老爷子这才看到了她，显得很高兴，连忙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红曲的嘴角勾了勾，马上抬脚走了过去，在老爷子的面前站住。
“红曲，你这丫头，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都是从哪里学的，老头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万俟书总算是说了心里埋藏很久的话，他一直觉得红曲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对方能懂这么多酿酒的方子，他还是感到很惊讶。
“老爷子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该做的。”
红曲环顾四周，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心里有些感慨，情怀这种东西，果然是不适合她啊。
又和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她才从这里离开，对这些酒的未来非常有信心，因为里面有每一个北城人对于酒的热爱，相信真正懂酒的人，能够明白。
离开这里后，她回了万俟府，接下来就是默默等待这些酒推出去的那一天了。
不过酒坊的动作太大，莫家早已经注意到，然而不管派多少人去打听，都不知道万俟家这次打算放什么招，也只能这般静静等待着。
但一天两天后，莫华总算是坐不住了，这种等待判刑的感觉实在太煎熬，虽然目前三家已经联盟，但是面对强大的万俟家，他还是不敢大意。
“万俟家最近也不知道在闷着头捣鼓什么玩意儿，难道他们也在研究洋酒？”
莫华忍了半晌，总算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旁边的李荣摇摇头，万俟家要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恐怕他们再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
李荣是李青的父亲，现在李家最有话语权的人，他这么追逐名利的人，有李青这样一个暗地里精明的儿子，实在难得。
“不知，莫兄的女儿不是扬言将来要嫁给万俟重么，让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一介女子，相信万俟家不会心眼小到不放她进去的。”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的，然而在莫华听来，无异于是在扇他的巴掌。
自家女儿要嫁万俟重的消息早已经放出去了，万俟家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估计是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