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不想下棋了，直接将所有棋子收了起来，脸上是焦急，看到自己的孙子愣在一旁，狠狠的踢了对方一脚。
万俟重这个时候才回神，只觉得心脏那里有些疼，像是被谁拿着锉刀在磨似的。
“就不能不走？”
他声音沙哑的问了这么一句，红曲突然也有些难过。
“我在人间留的太久了，打乱了很多秩序，判决书已经一再警告我，这次把野鬼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必须回去，接受判决书的惩罚。”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声，连忙将帕子拿到了老爷子的嘴前。
万俟书是真的伤心，一直以来，都把红曲当做是自己的孙女，没想到说走就要走了。
他一直咳着，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红曲拿过帕子一看，那上面全都是血，旁边万俟重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让医生过来。
老爷子被送进了房间，房间里满是药味，红曲看得出来，老爷子的时间不多了，她突然想起，万俟重似乎也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走，万俟家的其他人可怎么办，这必然是天大的打击。
医生在给老爷子喂药，看了一眼旁边的万俟重，示意去外面说话，万俟书摆摆手。
“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我已经老了也活够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还剩下多少日子吧。”
医生的脸一僵，看了在场的人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概一个月。”
万俟家的气氛瞬间变得阴冷，万俟书倒是觉得轻松，嘴角勾了勾。
“也好，红曲丫头，你也听到了，我就一个月的时间了，你看看你那地方能不能给我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我们继续讨论酒，也是一大乐事了。”
老爷子如今快九十岁的高龄了，确实活够了，他伤心的是以后见不到红曲，如今听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红曲的嘴唇抿了抿，若不是北城的那几次战争，老爷子是能长命百岁的，野鬼果然改变了很多人的命格。
“老爷子，你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万俟书没有说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嘴角扯了扯，摆摆手。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在场的人一听，瞬间相互看了看，然后便从这个地方出去了。
红曲回到自己的房间，总觉得心慌意乱，似乎很多人的命格都已经别改变了，她想到最近一直在逃避她的白珏，不知道对方打算逃避到多久，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而被他念叨着的白珏，这个时候并不在万俟府内，他站在城门那里，看着下面的场景，突然想起大家族攻进来的时候，他似乎被远处的子弹射在了胸口的位置，那子弹不止一颗，他的胸口当时被射成了筛子，一个人的胸口被射成那样，还可能活下来么……
那日他去城门下救主帅，对方说待会儿他的身上会有尸臭味，那个时候他才恍然惊醒，那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异味，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冲进那堆尸体里的时候，他才觉得那尸臭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澡堂里没有他的倒影，镜子里也照不出来他的画面。
因为一个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存在这世间的啊，原来他已经死了，在大家族的军队攻进城门的时候，他因为不肯离去，留在那里被子弹射中了。
白珏想到这，撩开胸膛，发现自己的腰侧已经长了尸斑了，他是一个怪物，只是还没有人发现而已。
白珏突然觉得有些慌，假如这身体彻底腐败了，他该去哪里了，他似乎哪里都不能去啊。
他扭头看着城门上的几人，忍不住觉得心里悲凉，他们都是那日和他一起守城门的人，大家都已经被乱枪打死了，可是所有人都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依旧在这里守城门。
他想到这，低头苦笑了一声，如今万俟家有红曲小姐，他根本不敢让对方看到他，红曲小姐一定会觉得他是怪物的。
旁边的几人还在有说有笑着，看到白珏在发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
“今晚去不去吃夜宵，听说龙凤斋来了新菜。”
那人笑嘻嘻的，脸上的表情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白珏记得这人是为了救他死的，估计他也会以为这是活人吧，如今他们这般活着，是为了什么啊。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直愣愣的看着这人，突然将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好兄弟！”
他沙哑着嗓子说了这么三个字，那人也吓了一大跳。
“白警官，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为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当你的兄弟我是万万配不上的。”
白珏听到他这么说，想到那日这人冲到他面前挡了第一波子弹，只觉得心里一酸。
“不会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我们要永远守护者主帅，看守着城门。”
“白警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跟着你。”
周围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白珏不忍再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应该也会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吧，因为他看到他们脖子上的尸斑了，这些尸体都撑不了多久了……
守城门的人在死去那一刻，因为心中强烈的执念与牵挂，使得死去的身体里还留下了他们的一丝意念，而因为这丝意念，他们的魂魄也暂时被束缚着，不能去投胎，在他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永远都不能去投胎的。
红曲虽然看透了白珏的秘密，却也没有说破，这些都要对方自己想起来。
可是三天过后，事情已经遮掩不下去了，因为白珏的尸斑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但凡见过尸斑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万俟重一眼就见到了白珏脖子上的东西，将对方拉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的脖子上是什么？”
白珏连忙遮掩了自己的脖子，脸上有些慌乱。
“最近皮肤出了点儿毛病，我已经让医生开药了。”
“让哪个医生开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