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重依旧是逼问着,叫了一下门口的下人,让对方将府里的医生叫过来,那下人领了命令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白珏的脸上更是慌张,想要挣脱万俟重的手,想要回到自己暗无天日的屋子,那里没有让他觉得难受的阳光,他也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尸臭味被别人闻到。
“主帅,求求你让我走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乞求,万俟重缓缓闭上眼睛。
“白珏,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很快,医生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后面还跟着一串的万俟家的人,他们看到医生来到了万俟重的院子,还以为对方的身体出现什么毛病了,几乎是瞬间就赶了过来。
“主帅。”
医生恭恭敬敬的朝着万俟重叫了一声。
万俟重,满脸的严肃,看了白珏一眼,发现对方已经缓缓闭上眼睛,嘴唇抿得死紧。
“看看他的脖子上是什么?”
医生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把目光移到了白珏的脖子上,因为不敢确定,他还凑上去仔细查看了一下,瞬间闻到了对方身体上飘来的尸臭味,整个人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脸色一片惨白,颤抖着腿往后退去。
“是什么?”
万俟重的声音很轻,似乎今天不问出个答案,就不会罢休,眼睛通红的看着白珏,强忍住想要留下来的泪水。
“是……是尸斑……他已经死了,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的话刚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大步,脸上都带着惊恐,他们和一个死人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为什么?”
万俟重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只觉得一阵难受。
众人正在惊慌的时候,红曲来了,腰上依旧是那个酒葫芦,看到大家的表情,挑挑眉。
“这是怎么了?”
“红曲小姐,白珏的脖子上出现尸斑, 医生说他已经死了。”
有下人急急的说了这么一句,觉得头皮发麻,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红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默默看了大家一眼。
“那你们会怕么?”
大家一愣,最开始他们害怕,是因为恍惚觉得自己和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生活了这么久,有些心惊和发凉,但转念一想,那可是白珏啊,他们的好兄弟白珏,有什么好怕的,所以听到红曲这么问,摇摇头。
“不怕。”
“这不就得了。”
红曲走到白珏的面前,看到那尸斑已经很明显,嘴角勾了勾,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调笑。
“你该穿个领子长一点的衣服。”
白珏的嘴角扯了扯,佩服这个人到现在还能来打趣他。
“没事了,白珏在大家族攻进来的那晚,被乱枪打死了,但是他放不下北城,放不下大家,所以残留了一丝意识在这具尸体里,也因为这样,到现在他都还不能去投胎,全都是因为放不下罢了,今晚我便带着他去投胎。‘
红曲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把白珏看着,眼神有些感动。
“那晚我便发现问题了,可我还是带着你走了,白珏,我知晓你放不下你的主帅,想要为他守着北城,但你已经尽力了,如今北城已经被收复,安心投胎去吧。”
白珏听到她这么说,眼里又有了血泪,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疯狂的点头。
红曲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把你的那几个兄弟一起叫来吧,估计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今晚十二点,我送你们去鬼门,若你不想忘了这一世的记忆,便按照我说的做。”
白珏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主帅,发现对方竟然在默默流泪,瞬间吓得语无伦次。
“主帅,对不起,我……”
万俟重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痛充斥着他的胸膛,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这辈子有秦易和白珏这样的两个兄弟在,似乎已经知足了,嘴角扯了扯。
围在周围的人也觉得感动,因为白珏要去投胎了,厨房特意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大家纷纷往他的碗里夹着菜。
“白珏,多吃点儿,这顿过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是啊,你多吃点吧,这里都是你爱吃的。”
白珏的心里一阵感动,吃了饭,和万俟重喝了两杯酒,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打算跟着红曲上路。
这个时候,秦易被一旁的下人抱着上来了,听说白珏要去投胎,连忙拉住了对方的手。
“你记得,投胎的时候一定要选右手边的那条路,我就是选的那条,很快就能回到北城了。”
秦易的声音依旧是软萌软萌的,看得白珏一阵不舒服,不过还是把对方的话给记住了。
很快,他就跟着红曲来到了鬼门,万俟重也来了,就在一旁沉默的站着,这是他第二次来送自己的亲人了。
“主帅,再见。”
白珏说了这么一声,和其他的几个人一起踏进了鬼门。
“记住我的话,不要睁眼。”
红曲怕他们忘记,又大声说了一遍,鬼门里隐隐传来白珏的声音。
“知道了,红曲小姐,放心吧。”
红曲这才彻底的放心,看了旁边的万俟重一眼。
“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日子了,万俟重,你的寿命只剩下不到半年。”
万俟重点头,今天的他格外沉默,看了一会天上的月亮,才扭头看着红曲。
“我有时在想,用生命来保护那样的一群人,到底对不对,我看到百姓冲到万俟府,让我把你交出去的时候,我很失望。”
红曲的脸上一顿。
“没什么好失望的,我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说着,她拉着对方,两人从这里缓缓消散了。
万俟府少了白珏,似乎又冷清了一些,而白天,无数的百姓会围在万俟府的外面,高喊着交出红曲。
他们似乎是决定和万俟府杠下去了。
万俟重很无奈,一方面是百姓,一方面是红曲,他几乎每天都在烦躁中度过,好话说尽,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全都在声讨红曲的种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