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哪怕你灰飞烟灭，这人间还是有人记挂着你，倘若你还有重回人间的一天，百年，千年，请记得来找我，我不会忘记这一世的事情，我会等你的。”
万俟重的这些话说的很平静，像是一个承诺。
红曲的心跳的很快，甚至不敢去看对方，她的嘴唇抿了起来，突然又笑开。
“好。”
她答着。
万俟重的眼里一下子就亮了，嘴角也勾了起来，整个人突然就很轻松，一扫过去的所有阴霾。
“上次在火车上的糕点是你做的吧，我突然想再吃一次，万俟重，你做给我吧。”
红曲的声音很虚弱，快要睡着了似的。
万俟重点点头，连忙去了厨房，揉面的时候，眼眶一直红着，等到糕点出锅了，才在上面点了一个小红点，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旁边的下人也不敢打扰他，可又想着红曲小姐还在等着，便忍不住提醒。
“主帅，红曲小姐还等着呢。”
万俟重回神，连忙将脸上擦干，这才将糕点端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不敢往里面看，怕看到空荡荡的椅子。
他的心一直跳着，在看到那椅子上什么都没有时，似乎一下停止跳动了。
“啪！”
他手里的糕点突然就落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
“红曲！”
“红曲！！”
他的眼睛猩红，慌乱的像是一个孩子。
他跑进屋，被门槛带的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红曲！！”
他从地上起来，看到床上睡着的人，瞬间就哭了出来，像是失而复得了一件宝贝。
可是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把红曲吵醒。
万俟重慌忙爬起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他的所有动作都是缓缓的，就连脚步都是轻轻的，害怕自己一发出声响，红曲就消失不见了。
他坐到床前，看着安然入睡的人，突然伸出指尖去探了探她的鼻间，脸上是隐忍的悲痛。
那伸出去的指尖，在半空却被一把抓住，抬眼就看到了红曲的一双眼睛，她的眼睛很美，可这个时候却泛着空洞。
然而万俟重并没有发现，他沉浸在狂喜当中。
“你还在……”
红曲缓缓笑了一下，起身抱住了对方，眼里都是不忍。
“我刚刚听到外面盘子碎裂的声音，你是不是把糕点打翻了？”
万俟重的眼眶又红了一下，刚刚他太慌张了。
“红曲，对不起……”
红曲没有说话，淡淡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屋子里有什么，她清晰的记得。
这个人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他，当初她不该答应对方，来人间生活一遭，迷恋上人间的一切。
“记得我们的约定。”
她轻轻的在对方的耳旁这么说道，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嗯。”
万俟重有些迷恋这种感觉，这是他和红曲最亲密的一次。
“抱我去外面吧，阳光那么好，我想多晒一会儿。”
万俟重听到她的话，连忙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条路长的没有尽头。
他把红曲放到了外面的躺椅上，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让人再做一盘糕点来。”
红曲点点头，将脑袋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慢慢悠悠的摇着。
“红曲……”
万俟重看着红曲缓缓消失的双腿，沙哑着声音叫了这么一句，突然伸手握住了对方，可是她的手也变得透明起来，缓缓飘散在空气中，金光闪闪。
“红曲！！”
万俟重突然站起来，想要抱住对方，可是红曲的身子消失的越来越快。
“哗！”
她的整个人如一团聚拢在一起的烟雾，缓缓飘散了，周围都是金光闪闪的，那些金色的颗粒就围在万俟重的身边。
万俟重突然就哽咽了，跪在地上，不停的耸动着肩膀。
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些金光，可那些金光也缓缓消失了，这片空间突然异常的安静，安静的那个人似乎不曾来过这个世间一样。
“红曲……”
万俟重沙哑的吐出这么两个字，突然倒了下去。
“主帅！”
“哥！”
不远处站着的人连忙跑了过来，将万俟重扶到了屋里的床上。
万俟重这几天的神经一直都是绷的紧紧的，如今红曲一消失，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直接跨了下去。
医生马上就来了，开了一点药，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万俟家的气氛死气沉沉的，大家都知道红曲消失了，灰飞烟灭了，这世间再寻不得她的影子，活着的人才是最难过的。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枯萎了一般，春天的北城，整整飘了一个时辰的雪花。
大街上的人纷纷跪了下来，都说是酒仙显灵。
“咳咳。”
万俟重咳嗽着，喝下旁边人递来的药，嘴唇苍白，眼眶酸涩。
他披着外套起身，去了红曲的院子，那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
他躺在那个躺椅上，想到红曲慵懒的睡在这里的场景，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想着想着，竟是睡了过去。
“主帅。”
有人从外面跑了过来，想要去找万俟重，却被万俟尘拦住了。
“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府里的事情暂时由我来处理。”
那下人点点头，惊喜的说道。
“昨天莫家二少爷喜得一子，结果那孩子开口说话了，说他是白珏。”
万俟尘的眼里一亮，这不是好事儿么，白珏回来了。
那下人脸上有些尴尬，悄悄附在对方的耳边开口。
“二少爷，你也知道莫家和白家的恩怨，莫少爷当时知道那是白珏后，就差把人扔缸里淹死了，还好最后被他的媳妇阻止了，今天白珏就被送到了府外，因为飘的那场雪，冻的还剩半条命。”
万俟尘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没想到那莫南风还挺记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扔，白珏这投胎之路，还真是坎坷。
“现在呢，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把他救回来了。”
万俟尘这才松了口气，往红曲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他家哥哥还在睡着，便对下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