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易总算是醒了来,只是神情依旧是不好,看到一身冷然的万俟重,嘴唇动了动。
“主帅,昨日我真的看见了一个古装的红衣女子,她没有脸,提着酒壶,看起来甚是可怖。”
“我只当你是太累产生了幻觉,怎的还要提起,莫非那女子当真存在?”
万俟重饮了一口茶,不理会秦易的话,若是这世上真有鬼怪之说,那他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又该受到怎样的报应。
此时的大堂到处都是佣人,老爷子正亲自拿着帕子,擦着那酒坛,直到擦的蹭亮了,才将帕子放下,老脸上满是欣慰。
“爷爷,不过是一坛古酒罢了,你这般的宝贝,还不如喝了它。”
话音刚落,雕花窗上的瓷器突然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转眼便四分五裂的躺在了青石地面上。
万俟书脸上一白,狠狠瞪了万俟重一眼,胡言乱语,若是把这坛里的那位惹生气了,他们万俟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易被花瓶碎裂的声音撞的心里一抖,如今可不是他胆小,而是这房间里真的有古怪。
万俟重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这么巧?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佣人已经端了饭菜上桌,只是他刚拿起筷子,就有人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主帅,轩华酒楼前又发生了车祸,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车祸了。”
若是普通的事故,他自是用不着去管,只是接二连三发生在同一个地点,这便有些让人起疑了。
万俟重眉头皱了皱,淡淡的放下了筷子,嘴唇微抿着,鹰眸缓缓的看着轩华酒楼的方向,意外还是人为?
北城的警员已经带人查了好几天,只是到今天为止,依旧毫无头绪,不得不让人将情况告知于他。
“这一次的死者叫什么名字?”
“张起。”
来人低头说到,不小心抬头看到大堂里的红衣女子,眼里愣了愣,然而惊讶也只是一瞬,毕竟万俟家家大业大,有他不认识的人也正常。
只是那女子似乎正拿着毛笔在册子上划着什么,嘴角勾着笑意,黑色的头发没有挽着,就那样披散在背上,看着竟有一丝疏狂的味道。
“我知道了。”
万俟重重新拿起了筷子,想到什么又开了口。
“调查了这么多天,可有什么线索,死者之间有什么牵连或是相似之处?”
来人的腰弯的更低,这才是事情难办的地方,死的人是“狗肉将军”的三个恶霸手下,平时便作威作福习惯了,谁能想到会接二连三的葬送在酒楼前。
“这三人平时并无往来,若说牵连,倒也谈不上,不过有卖报的小孩子目睹了这次车祸,十岁左右,他现在就在现场。”
万俟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黑濯石般的眼眸里闪着锐利的光芒,这次的案子若不尽快解决,北城一定会人心惶惶。
十岁的孩子,该懂的应该都懂了。
“那孩子可有说什么?”
来人听到这句话,脸色白了白,就是因为那孩子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他们才不敢放开手脚调查。
万俟重知道这人的意思,看了看周围的佣人一眼,声音清冷。
“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不一会儿,红木桌旁便只剩下三人。
“说吧。”
来人点点头,脸上的汗如豌豆般落下,心里的恐慌逐渐加大,挤压着他肺里的空气,良久才吐出了完整的话。
“那孩子说,车子撞上墙前,有一位红衣服的姐姐伸手捂住了开车人的眼睛。”
万俟重眉头狠狠一皱,红衣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车上?
“他还说那位姐姐没有脸……”
来人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一旁秦易手中的碗瞬间掉在了地上,没有脸,没有脸……
不就是昨晚上的那个女子么……
他的脸色苍白,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鬼了,欲哭无泪,那一定是厉鬼吧,专门勾魂索命的那种。
完了,昨晚他看到她了,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万俟重突然想到秦易对他说的话,在大堂上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红衣女子。
到底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好,我吃完饭就过去,这些话不要对外人说起。”
来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样悬疑的事被百姓知道了,指不定会有怎样的传言。
等到人走了,万俟重才将目光移到了脸色灰白的秦易身上,优雅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对方碗里,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秦易,她在你后面呢。”
本来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秦易的反应会那么大,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手在碎裂的瓷器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疼的他一个哆嗦。
“当过兵,握过枪的人,你就这么点儿胆子?”
秦易有些羞愧,但是一想到昨晚的红衣女子,腿就有些发软,那张脸像一张白白的面皮,没有五官,就那样寡淡的饮着酒。
他没有吓尿,已经算很有定力了。
“吃饭,吃完后我们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装神弄鬼。”
一旁万俟书饮着自家的白酒,摸了摸下巴上特意留长的胡子,整个人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小子啊,别去管那些人了,他们的阳寿已尽,只是阎王爷来取命而已,你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万俟重不想反驳老人的话,老人一生挚爱酿酒,一门手艺通通传给了万俟家的后人,现在自己乐得清闲,也就开始研究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爷爷,这世间是没有鬼的,要是有,我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不会活到现在。”
当初与部队南征北战,从一个小小的排长坐到如今的位置,手上的人命没有几千那也有几百,若是有鬼,他第一个就会被索命。
“那是因为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万俟书一语道破,男儿手中的枪,自然是该指着那些侵略者,他们妄图破坏家国,那就该杀。
不远处的红曲依旧捏着毛笔,红色的墨汁还未干,摆在红木桌边的册子上赫然是一群人的名字,而在张起这个名字上,有一个红色的一划,就如同他的生命,也被这样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