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这世界上有缘分的事情很多,那还真的是够多的。
红烛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芍药,她以为就算芍药没有跟罗铭成亲,也会在东海侍奉到老,结果竟然在一家酒楼遇见了忙里忙外的她。
红烛一时间捏不准,毕竟她最近总是记性不好,经常忘记东西,所以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此人像极了芍药,一时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倒是芍药转身间看见了她,顿时红了眼眶,跑过去抱住她哽咽了喊了她一声。
“你可别哭,这是怎么了?”红烛最是见不得人哭,这一哭她就手忙脚乱的,浑身僵硬,那手只能不停地拍着芍药的后背帮她顺气。
待芍药哭了一会儿后便领着她去了二楼,沏了壶茶给她,才说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田螺一族有个姥姥还在,对芍药颇是喜爱,自从罗铭将她就回去之后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事事替她打算,完全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孙女疼爱。
原来她是打算在田螺族一直侍奉姥姥的,可是姥姥怜惜她便想着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本因着她是凡人便决定在凡间寻觅一位好夫君给她,可是芍药拒绝了,一来她的身世是个问题,自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空有一堆财产一定会让人起疑心的,二来是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来相伴一生,所以便拒绝了老太太的一番好意。
后来老太太看到自家孙儿对她有意,便暗地里问了问芍药是否愿意让罗铭在凡间陪她过一辈子,待她归去后再回到东海,这样的条件芍药也拒绝了。
理由倒是没有说。
不过在这三番两次的拒绝让姥姥有些恼,便赌气不理她,后来芍药在殿外跪了半天才肯见她,让芍药自己做个选择,最后芍药自己做了这般的选择,就是拿了珍珠换了一个酒楼,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红烛听了半天,合着这姑娘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肥肉,然后选择了一个五花肉,让自己来过日子。
“那你不愿意让罗铭陪伴你的原因是什么?”
芍药深吸一口气,摸着脸颊吐了吐舌头,“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你也知道凡人是有生老病死的,等我到了耄耋之年,早就是一个老太太了,而罗铭还是现在的样子,那我那时候的样子肯定会吓到他的,我也不愿意让他看到我那时候的样子,所以便拒绝了。”
红烛抿了口茶,“所以你是喜欢罗铭的?”
“那样的人谁不喜欢呢。”芍药微微一笑,起身往她的茶杯里添了点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跟更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我这样的凡人在一起,而且人神是不能在一起的,我怕我会害了他的。”
果然如忘川所说。
既然这样,红烛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了自己住在邀仙楼,若是得了空可以去找她聊天。
芍药见她喜爱吃酒楼里的东西,在她走的时候嘱咐小二给她了满满的一篮子酒菜,不过这小二送东西的模样让她打了个顿卡。
这平日里在酒楼里也见过不少的小厮,都是一个个笑脸相迎相送的,只有这位面无表情,细细一闻还有几丝仙气的感觉,红烛歪着头瞧了半天,开口道,“我身子弱,你便帮我送到邀仙楼去吧。”说罢抬脚走了出去,那小厮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无言。
红烛终是先忍不住,“你倒是要装到何时?”
“红烛姑娘的意思是?”
红烛停下脚步看向那小厮,禁不住用手敲了敲他的肩膀,“你这人出身高贵,跟那些出身市井的人是不同的,气质就是不同的,你不是凡人,哪怕你封了仙气也无用,对于那些神仙该看见的还是得看见,所以啊罗铭,你这是何苦呢。”
罗铭缓缓起身站直,看着红烛笑了,“果然是天界红线线,竟然能够一眼看穿我。”
“那是你本就不同于凡人。”红烛无奈的翻了白眼,“你若是想跟芍药在一起就跟她直说,何必办成小厮日日让自己受苦不成。”
罗铭摇摇头,陪着红烛慢慢往前走,“芍药性子执拗,若是被她知道我想要再凡间陪伴她,一定会赶我走的。”
这两个人简直是一对苦命鸳鸯。
两个人都是在为彼此考虑,结果考虑太多反而缩手缩脚。
红烛从他手里接过食盒站定,笑盈盈的看着他,“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若是你一直这样陪伴她也未尝不可,若是你想要这样陪伴也未尝不可,可是你要想清楚了,这样的陪伴是真的好吗,若是她日后再遇见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你有作何感受,你要看着他们恩爱吗?”
不得不说,若是司命在这里的话定是要给红烛鼓掌,这波心理暗示简直不要太虐心。
果然罗铭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半响后很是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凡人的感情就这么善变吗?”
红烛憋住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对。”
可怜旁边那位心心念念跟爱人相伴一生的小厮脸都白了好几白,最后拱拱手转身离去,待他走远后红烛捂着肚子笑了好久,险些将饭盒里的饭菜都给打翻了。
不过她也是要帮这罗铭一把,于是她回到房间跺了跺脚,不一会儿墙角冒出白烟,土地抱着自己的拐杖颤巍巍的过来就要行礼,红烛虚扶了他一把,“你见我不必如此客气,我可是有事让你帮忙的。”
土地擦了把汗,默默地后退了两步,“您老先说,我考虑考虑。”
“……”红烛微微俯身过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说考虑考虑。”
土地公公咽了口口水,“上次墨霖来问我你在哪里,老夫可是半个字没说,这次不知道你又要干什么事,若是让他知道了不会杀过来?”
说起墨霖,红烛有些恍惚,没想到现在墨霖的震慑力如此强悍么,连土地现在提起他都瑟瑟发抖,“我只是想让你去帮我揍一个人。”
这下子轮到土地恍惚了,他直接缩到墙角,连连摆手,“这万万不可,若是让天界的人知道了,那可是要受罚的。”
红烛倒了杯茶自顾喝了起来,“谁让你打死了?”
“那是?”
她朝着土地勾勾手,后者伸过耳朵去听了几句,土地先是皱眉继而舒展开紧接着是诧异,连连问了好几声就这样,红烛连连点了好几次头,然后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