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是他那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信你随便问问,所以只能算是通奸。”
“哦?那通奸当判什么罪?”他又继续问道。
“杖一百,监禁二十年!”
“你会判吗?”
许二一咬牙道:“判!我原来也看不惯他,但无奈幼时他因为我险些丧命,心怀愧疚,母亲又爱惜得紧。先生,我许二是真心敬佩你的为人,徐将军几番下令让我搜查通缉,我都压下来了,更记得你将叶城交给我时说的话,赤子之心不改。”
“你既然尊我一声先生,那我便也多说几句,你是叶城的守将,千万百姓都看着你,你应该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一身锦衣,三餐的米饭,怎么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许二记住了,皮雄兄弟,是我对不住你,我代弟弟向你赔罪!”许二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我皮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是你做的,我也不会迁怒于你,但愿你真的说到做到!”
他本不想妥协,但是想到钱用、廖奇,又忍了下来。
“我许二发誓,一定做到!叶城的守军,都是我的亲信,你们可以放心在此生活。只要有我许二一天,绝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刘文将许二扶起,拍着他的肩膀:“你也不要怪他今天如此激动,想当初你们可是最要好的兄弟!”
许二想起从前,心里愧疚万分,“是我的错,方才我还下令格杀勿论,险些造成一生的遗憾!多亏有先生,我才有悬崖勒马的机会!”
“那许大哥,我的两间铺子呢?”徐致见情况好转,赶紧抓住机会问道。
“我下午就去帮你要回来,还不成吗?那两家人,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孤儿寡母的,实在是可怜!偏偏原来徐记药铺的位置又极好,我给另外找了两个位置,他们都不搬!”
“那当初是怎么给他们的呢?”
“当时两间铺子是空着的,直到有一日他们来求我,我想着徐将军已经是驸马,不可能再回来,就自作主张租给他们,收的租金我都给三公子了,租期是半年,这不还差半个月。”
“那致儿,要不你再等等?”
“好吧!那我就多等半个月!”
皮雄在一旁泪眼婆娑,摸着怀里的五十两银子,心如刀绞。
“兄弟,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一下吧!”许二道。
“不用,死不了!”
“我是真心诚意的,若不然你也刺我一枪!”他捡起地上的断枪,递给皮雄。
“不用,但愿你真的兑现你的承诺!”皮雄往外面冲去,侍卫们又围了上来。
“方才都是一场误会,你们退下吧!”听见许二的命令,众人才退去。
许二要留刘文在府中小住,被婉拒了。
出了将军府,徐致长舒一口气道:“幸好是有惊无险,我还以为他是要瓮中捉鳖,没想到还挺有情义的。”
“是人都有软肋,许二的软肋就是他的弟弟和母亲,但愿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阿文哥,你不相信他吗?”
“不!我相信他,但更明白其中的难处!”
“阿文,你没事吧?你怎么把妆卸了?”容心看见他,激动地跑过来。
“我没事,只是二哥受了点伤!”
徐致眼疾手快地拔了她脸上的丑痣,“心儿姐姐,以后你也用不着这些玩意儿了!”
“为什么?难道许二肯放过我们?”
“心儿姐姐,许大哥说了,以后你们都可以在叶城自由出入!”
“致儿说的是真的吗?”
刘文点了点头,“真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二的如今的官位,是徐玉在诚王面前专门替他求的,总管叶城的军政事务。虽然叶城只是个小城,但是在徐玉和那些从这里走出去的镇南军将士来说,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徐玉生性多疑,不可能不留有后手,但他具体还安排了什么人在这里,他也不知道。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追问,“那二哥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不是说他受了伤吗?”
“二哥心里憋屈呀!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他!”
“我和你一起去!”容心道。
“我也要去,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冰冷的屋子里!况且叶城我更熟!”徐致道。
“行,那我们就一起去!”
许二的行动也是迅速,三人离开将军府不过数百米,一队士兵已经在街上开始搜查。
皮雄坐在小酒馆里狂饮,肩上和背上渗血的伤口,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这么多年的痴心和付出,只换来了一顶绿帽子,如果不是因为丢了官,或许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是报应吗?自己平时总是夸耀自己媳妇儿,数落别人是光棍,现在就得了这么大个报应。
他喝完一壶,摔一壶,那哗啦啦的碎裂声,听起来格外地畅快。
他狂笑着,又接着喝,看见有人指指点点地议论,不由分说地碗碟就砸了过去。
老板点头哈腰地给客人赔罪,哀叹道:“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见个灾星!唉!”
“老板,你看他破衣烂衫的,身上还有伤,不会是在哪里犯了事吧?”店小二道。
“别瞎说!”老板喝止了小二,堆笑着上前来,“这位大爷,你看咱们是小本经营,你这又喝又砸的,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这……”
“怎么?你是怕爷付不起你的酒钱?”他摸出二十两银子砸在桌上。
“客官误会了,这顿酒小店请了,您还是去别家吧!小店,小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你他娘的有病啊?要我走,爷今天就偏不走!”
他喝着,喝着发现酒壶空了,桌子也空了,“小二,上酒!”
老板和小二不搭理,他心里更加窝火,高喊道:“上酒!”
老板和小二还是不搭理,他怒了!一抓掀翻桌子,“再不拿酒,信不信我把你的店拆了!”
老板见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又给他拿了两壶酒。
“要不咱们报官吧?”小二嘀咕道。
“唉!”老板一边敲着算盘,一边叹息道:“官字两个口,只怕比这个更麻烦,让他喝,喝个够,醉死他!一壶酒十五文,盘子一个十文……”
“阿文哥,在那里!”
三人冲进去,皮雄正趴在桌上噗噜噜地打嗝儿,双目无神,应该是醉了。
“三位客官里边请……”小二像黑暗中看见火炬,但见着三人朝皮雄而去,心凉了半截,淡淡地问道:“三位可要点些什么?”
“不用了,我们是来找人的!”容心道。
“请便!”小二一转身,热情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二哥,二哥……”刘文叫了几声,他呵呵地咧嘴笑了几声,便浑然不动了。
这一百七八的体重,可怎么搬啊?喝醉了的他,真的像一头巨熊,刘文和徐致两个人竟然抬不动,最后请了几个搜查的士兵帮忙,才抬了出去。
“可算是走了,财神爷保佑,财神爷保佑!”老板说着给殿里供的财神上了柱香。
众人经过县属衙门,正好和假许二打了个照面,他被捆绑着往里押,神情阴狠,残了纱布的手,还在渗血。
“阿文,那不是许二吗?这是怎么回事?”容心道。
“他不是,回头再跟你细说!”刘文牵着她跟上士兵的步伐。
钱用、廖奇回家两天了,意外的平静,让他们心里感到极度的不踏实,直到听说北边的小叶村着了大火,发现了一具焦尸,二人按捺不住,一同往小叶村赶去。
一打听这正是皮雄的家,但是村民们都说没见过皮雄,焦尸已经被烧得雌雄难辨,但从高度来看不是他。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不是他那一定是她独居的妻子,那她为什么会死?他又去了哪里呢?难道已经被抓了?
二人惶恐,但又不知所措,只得先扮成乞丐进城里查探一番。见县属衙门外围了很多人,二人便记了进去。
许二高坐在公堂上,堂下跪了一个人,但从背影来看也不是皮雄。正要退出去,一个少妇扶着一个老妪,挤了进来。
“老二呀,他可是你亲弟弟,你真的要打死他吗?”老妪嚎啕着往前,眼泪纵横。
“大哥,要不看看吧!许二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这可是场好戏!”
钱用也好奇,二人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来人,拦着!不许二人靠近!”
许母见被官差拦了下来,扑通跪下,“孩子呀!娘求你还不行吗?他再怎么坏,那也是你亲弟弟,你难道还要杀他第二次吗?”
“不行,今天谁也救不了他,来人杖刑一百!”
“想不到这家伙从前看起来软绵绵的,执起法来,竟然六亲不认,真狠!有种!”钱用道。
棍子噼噼啪啪地打了三十多下,许三嚎叫地很厉害,但面色却没有什么改变。
“停!”许二从堂上下来,掀开他的衣服,扯出一块羊皮,扔在地上,“重头再打!”
廖奇震撼了,向旁边围观的百姓询问这堂下之人犯了何事,他们说,好像是通奸、放冷箭蓄意杀人。
又问怎么判的,他们说杖刑一百,牢狱二十年。
“二哥,你当真这么绝情?”许三一边痛苦地嚎叫,一边质问。
许二背过身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怪二哥容不下你,实在是你太不像话,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你最好是打死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许三一边哀嚎,一边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