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停止吹笛,“皮雄,我家住着还舒服吗?”他脸上对笑着,眼神却像藏了一把呼之欲出的刀。
“哼!”皮雄白了他一眼。
徐玉不以为然地一笑,“钱用、廖奇,看见了吗?要是你们不和他划清界限,下场也一样!神气活现的神医、军师、‘鬼才’,也不过就是如此!只要你们诚心悔改,本将军保证既往不咎,而且官复原职!”
“切!谁稀罕你的官职!呸!”钱用吐了一口口水。
“是把硬骨头,我喜欢!不过这气味儿,闻着还舒服吗?哈哈……”徐玉长笑着。
“爹、娘,我好难受,心里好像燃起了一堆火!”
“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忍住!”钱用虽然这么喊,但他也是汗流浃背。
“廖奇,这滋味不好受吧?要是把你娘亲抬到这里,你说会怎样呢?”
“要杀便杀,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亏我还觉得你是条硬汉!”廖奇骂道。
“你人长得也算是有几分人才,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这是在等谁呢?难道是我那淘气不懂事的小妹?”
“廖奇,你不会真的喜欢徐慧吧?”皮雄道。
“去!少拿我寻开心!”
“要说慧儿还真不错,虽然刁蛮了些,但是知善恶,明是非,你喜欢便喜欢,我又不会笑话你!”皮雄又道。
“没错,我是喜欢她,第一次在徐家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即使她要嫁的是别人!”
“好一片痴情,如果你和他们划清界限,我立马做主将她许配给你!”
廖奇冷哼了一声,“她什么都好,偏偏有你这样一个大哥,所以白送给我我也不要!”
“好样的!”皮雄刚挤出的笑脸,被徐玉一耳光扇平。
笛声短暂地停止,令刘文得到片刻地喘息。他从小漂泊,历经种种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加上广陵子严苛地教导,早已磨砺出了一颗坚韧的心。
他看见了琴模糊的影子,爬过去将它抱起,盘腿而坐,银针封住心脏周遭地几个大穴,让心跳恢复正常的律动,凝神屏气,拂动琴弦开始反击。
忽的,狂风骤起,天上浓云密布,未几周遭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很快覆盖住了那片被毒粉污染的枯草。
气温陡降了十几度,徐玉的士兵冻得嘴唇都发白了。
刘文赶紧抓地上的雪往她的嘴里塞,“心儿,你怎么样?”
她模糊地看见他的嘴唇张开又闭合,“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能忍!”
“就这点能耐吗?雕虫小技!”韩馨儿,夺过短笛,也开始吹奏起来,不多时雪霁云消,烈日当空,积雪化水,将枯草上的药粉也溶解,她骂道:“奸诈!”
“就像你说的,这不过是前奏!”刘文轻蔑地一笑,再次拨动琴弦,忽然间风再起,卷起漩涡,不断地将徐玉的士兵吸进去。
徐玉惊愕,眼前的事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不可能!
韩馨儿以笛声相抗,岂知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刘文左手抚琴,右手从心间拔出一根银针,朝徐玉弹射而去。
韩馨儿看见徐玉砰地倒下,魂魄脱体而出,“血咒摄魂,你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第七重!”
刘文停止抚琴,将徐玉的魂魄摄入琴中,“现在我只要弹奏这把琴,他会十倍于我刚才所受的苦,两天后他的肉身便会开始腐烂。”
“你想怎么样?”
“交出解药,放了他们!”
“要是我不交呢?反正我与他也非亲非故!”韩馨儿诈道。
“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你不会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慢慢配解药!”
刘文说着捡起一块石子朝她打去,本来是打手腕的,但是因为看不清,击中了她的膝盖。她的腿一软,单膝跪下。
“我们本是同门,何必相残,我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教你,但是人活着,总不是为了当别人的棋子,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才那是你身上最后一瓶毒药。”
皮雄、廖奇趁着二人磨嘴皮子,赶紧背靠背,互相解绳子,又将钱用一家的绳子解开。
韩馨儿有些动摇,但不是因为她怀疑什么,又或者想通了什么,而是因为担心徐玉。
“我把解药给你,你当真会放了他?”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回头看身后那些摔得七零八落的士兵,本来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人手,就当是缓兵之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只袖珍的小玉瓶,“每人一粒,吃多了,中了毒别怪我!”
皮雄抢过,他来得晚,中毒浅,服药之后,立刻就缓解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大喜道:“这是真的解药!”
于是分给其他人后,赶紧送了两粒给刘文和容心。
好端端地一对金童玉女,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脸上手上全是红疹、发亮的圆咕碌的疱,不忍直视。
皮雄捡了地上的棉衣给二人披上,“四弟、小妹,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你们的毒已经解了,现在该放人了吧?”韩馨儿道。
“你们大老远地来,不会就为了抓我们几个吧?”刘文道。
“别以为你那么大面子,我们只是顺道来一趟,快放人!”
“大哥、二哥、三哥,麻烦把他们的弓箭、兵器全都堆起来烧了!”
那些士兵被吓破了胆儿,任凭他们将兵器夺去,当作柴火烧了。
“四弟,这银枪怎么办?”
“杀人不过头点地,算了!”
刘文拨动琴弦,划出奇怪地弧度,徐玉后脑飞出一根银针,而后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四周一片狼藉,狐疑地望着韩馨儿,“这是怎么了?”
“别说了,我们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把他扶起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徐玉愤恨地望着那堆正在燃烧的兵器,溃不成军的队伍,“不要扶我!”他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们走!”
“是你走运,人家放过你啊,不懂得知恩图报!”皮雄道。
许二骑着马,带着几十个兵赶来,徐玉瞥了他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许二下马。
刘文看见他神情悲怆,身上布满血迹,“对不起,连累你了!”
“没事,叶城的守军虽然不多,但都已经宣誓和大周划清界限,从今以后我们自己管自己,再也不属于任何人!”
“这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只需要好好守住叶城,就不用颠沛流离了!”钱用道。
“先生,你们都受了伤,不妨跟我回去上药吧?”许二道。
“别磨蹭了,快走吧!看你们这两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皮雄说着,拽着二人往前去。
“我们的行李还在半道上,就不跟你们去了,稍后酒楼见!”
“好!酒楼见!”
钱用带着妻儿离去,廖奇也道:“我娘受了惊吓,我得先回去看看她,告辞!”
“先生,你们一身的伤,不妨骑我的马吧!”
“还是算了吧?我能走!”容心取出一方丝巾将脸遮起来。
“马还是你骑吧,我们慢慢地走回去,记得关口一定要严密布防!”
“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们只需放心跟我去府中养伤!”许二牵着马走在前面,刘文和容心互相搀扶着走在后面,皮雄背着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喂,你就牵着那匹马吗?”皮雄有些不爽,心里对许二还是有些埋怨。
许二停下来,有些不耐烦:“想放行李就直说,拐弯抹角!”
“切,什么态度,这点东西爷还不需要人搭手!”
许二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但还是挤出笑脸调转马头到他的身后:“把东西都放上来吧,何必赌气呢?”
“算你小子还有些良心!”他把行李一件件地丢给许二,许二一件件地放在马上,“嘿!你这将军当得不错嘛!瞧这小手养得细皮嫩肉的!”
“一个大老粗哪里来的细皮嫩肉,马给你,自己放吧!”
“呵!瞧这脸皮薄的,还把手缩进袖子里!”皮雄放好行李,牵着马追上去。
“阿文,你觉不觉得哪里有些怪?”容心朝刘文使了个眼色,让他看走在前面的许二。
外八字脚,埋着头,耸着肩,抱着手,这样的仪态倒是不曾在他身上见过。
“二哥,我突然想起在徐家留了一瓶药,治疗我们的伤正合适,不如你陪我们去一趟吧!”
“行,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行,不是说好了去我家的吗?我那里什么药都有!”许二回过头来。
“切,尽吹牛,你那药能跟人家的比吗?”皮雄道。
“可是,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
“好兄弟,多谢你的一番美意,等我们治好了伤,一定去你府上拜访!”
“这?”许二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行!要是缺什么,只管向我开口!”
“多谢!”刘文一拱手,扶着容心进了旁边的小巷子,皮雄跟在后面,“四弟,你的眼睛真尖,这样的便道也知道。”
“二哥,你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容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