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们如此待我,我岂能误了你们的前程。大周锋芒太露,早晚有一劫。我从集庆附近路过的时候,见那里军民关系融洽,且那朱元璋颇擅调兵遣将,如果你们以后继续从军,可以去投他部。”
“那军师你呢?”皮雄问道。
“我厌倦了征战,咱们就在这隆平府外分道扬镳吧,我会为你们引开追兵。”
“这怎么能行呢?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廖奇也不是孬种!”
“好,总算又听你说了一次痛快话!”皮雄道,“都别犹豫了,我知道一处地方,环境清幽,人迹罕至,咱们先去躲一天,等明天夜里抢他一条船,渡江北上回叶城老家,带上咱们的家小再另谋出路。”
“好办法,兄弟,快带路吧!”刘文道,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是条好计策,但是如果再不走,敌人就追来了。
于是皮雄带着众人去了一处“环境清幽”,“人迹罕至”的地方,众人都惊呆了,竟然是乱葬岗。
“喂,赖皮熊,你昏头了吧?这哪里是环境清幽,人迹罕至还差不多,阴森森的!”钱用道。
“钱罐子,差不多得了,就是看着吓人,那些家伙才想不到我们会躲在这里!”
“有道理,你是怎么想到想到这里的?”刘文道。
“还是军师有眼光,我是个粗人,不会那些文绉绉的句子。这里埋葬的,多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有我们的弟兄,也有敌人。我们奋勇杀敌,想的是保家卫国,可惜死后连尸骨也不能运回家乡。这块地是我选的,旁边有一条小河,再在周围栽上树,也勉强算是一块风水宝地。有一块安息之地,总好过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赖皮熊,平日里看你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还是心思细腻之人啊!哈哈!”廖奇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去,去!我娘从小就夸我外粗里细!”
“哈哈,刚夸上呢,尾巴就翘上天了!”钱用笑道。
“三位兄弟,请受刘文一拜!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刘文没齿难忘!”
“军师,快快请起,我们三儿,谁没受过你的大恩,您是仁心仁术仁德,早在攻打叶城的时候,我们就看出来了。”钱用道。
“就是!”皮雄、廖奇也附言道。
“唉!只可惜阿兴兄弟,自从伤愈归来后,性情大变,再也回不去了。”廖奇叹息。
“他不是阿兴,他是卫温,只不过长得一样罢了!”刘文道。
“原来是这样,那阿兴兄弟去哪里了?”钱用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帮好兄弟惦记他,一定会特别高兴!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同意?”
“什么提议?你说吧!”
“就是,军师你说吧!”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既然有缘,何不请这里的忠魂义士做个见证,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如此甚好!我赞成!”皮雄道。
“我们也赞成!”
“对!”
“心儿,你呢?”
“我也可以和你们结拜吗?”
“姑娘不嫌弃,我们又可以多个小妹,求之不得呢!”皮雄道。
“对,求之不得!”钱用、廖奇也赞同。
于是乎,五人齐齐跪下,开始宣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刘文!”“我皮雄!”“我钱用!”“我廖奇!”“我容心”
“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宣誓完毕,五人对着东方那束亮光,磕了三个头。
“誓宣了,咱们谁做老大呢?”皮雄道。
“我和心儿年纪最小,就排老四、老五,诸位兄长呢?”刘文道。
“我前几天刚过二十三岁生辰,就排老三吧!”廖奇道。
“三哥!”刘文、容心唤了声。
“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廖奇憨厚地笑着,“那你们俩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是同一天出生的!”
“嘿嘿,我娘生我是在寅时,乖!快叫大哥!”钱用道。
“哈哈,钱罐子,想占我便宜,我是丑时出生的,比你早一点,应该是你叫我大哥!”皮雄乐道。
“我不信,你耍诈!你们给评评理,这家伙也就是看着老实,实际上太奸诈!”
“我就不信你没耍诈?”皮雄也不示弱。
“二位兄长,既然都不相让,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二人同时凑上来,真是一对冤家。
刘文捡了一细枝,取了一长一短两段,“简单,抽签吧!此处充满灵气,抽签一定特别灵验。谁要是抽中长棍,就是大哥,抽中短棍那自然就是二哥了。”
刘文背过手,大乱了顺序,整理好手中的木棍,又对着周遭的坟墓拜了拜,“可以开始了,你们谁先来?”
“赖皮熊,你先!”
“我先就我先!”于是皮雄抽了一根,剩下的那根理所当然就是钱用的。
二人比了一比,皮雄无奈地跺了跺脚,“好吧,钱罐子大哥!”
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总算是排清了位次。
“小妹,你的面巾什么时候摘呀?总叫我们看看你的庐山真面啊?哈哈!”皮雄道。
“这?”容心看了看刘文,刘文的手在她的脖颈处一晃,摘掉了她的面纱。
“哇,真是美若天仙!”皮雄把她推到刘文怀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就是,非常般配!”钱用、廖奇也这么认为。
“诸位哥哥,就不要取笑我们了!”她害羞地低下头。
“不过喜酒一定要请的,只是日子还没有选好。天亮了,我们去河边吧,那里平坦宽敞。”刘文道。
“阿文,你一定要给诸位哥哥露一手!”容心道。
“那是自然!”
“四弟,这是有绝活哩!”钱用手搭在廖奇和皮雄身上,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哥。
“见笑,见笑!三哥,借你的佩刀一用。”
廖奇将自己的佩刀给他,他用佩刀砍了一根得力的树枝,做了鱼叉,卷起裤腿跳进河里。河水清浅,游鱼细石直视无碍,他毫不费力地就插中了一条。
“从前只知道四弟箭法了得,没想到这插鱼的功夫也是一流,难怪这么招姑娘喜欢,哦?”皮雄朝二人挤了挤眼睛,三人偷笑,容心害羞道:“我去捡一些干柴火!”
“小妹,我来帮你!”皮雄跟过去。
刘文已经丢上来三条鱼,廖奇手痒痒了,“四弟,换我来试试!”
廖奇努力了一会儿,也插到了一条。
“三弟,你的技术还需要打磨打磨,还是大哥来给你露一手吧!”
“行,你行你来!”廖奇把树杈给钱用。
钱用卷起裤管也跳了下去,努力好一会儿,才插到一条,“四弟,还是你来吧!这活儿还是你比较擅长,嘿嘿!”
廖奇无奈地抖了抖眉毛,钱用不爽了,一脚将他绊倒,廖奇一屁股瘫坐在河里,打湿了衣裳。钱用正在发笑,廖奇不动声色地用手抓住他的脚,顺势一拉,他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浸在了河里,还呛了几口水。
“小子,很皮实嘛!”
“钱罐子,你才当多大一会儿大哥,就开始欺负人!”
二人在河里追逐,鱼全都吓跑了,水也搅浑了。
“大哥、三哥,你们别闹了,鱼都吓跑了。”刘文拿着树杈,不知道该往何处。
皮雄抱着柴回来:“我早说了,大哥应该由我来当,谁都知道我最公正,而且从不欺负弱小!”
“你公正?你赖皮熊的雅称怎么来的?”钱用道。
“就是,你才是弱小呢!”
二人于是乎上岸去,将皮雄也推下河,嬉戏打闹,好不快活。刘文、容心则在岸上烤鱼,正好五条,一人一条。
“四弟,你的手艺不错,只可惜鱼太少,哥哥我都还没有饱觉!”皮雄道。
“那得怪大哥,要不是他,鱼也不会被吓走,水也不会被搅浑!”廖奇道。
钱用拍了拍廖奇的脑袋,“小三子,做弟弟的怎么能数落哥哥呢?这是不道德的。”
“大哥,做哥哥的也不能欺负弟弟呀!是不是小三子?”皮雄把廖奇拉到自己这边,廖奇把他推开,“你俩都不是好人,我还是和四弟坐一处,也好学学插鱼的本事!”
“小三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四弟身边已经有小妹了,你凑过去算什么?是不是大哥?”于是钱用、皮雄一人一只手,又把他拉了回来。
三个人凑到一堆,打打闹闹,没完没了,但也热热闹闹,半点逃亡的悲凉也没有。
“嘘!大哥、二哥、三哥,好像有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