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吩咐店家准备了热水,一会儿你先沐浴,去去身上的酒气。公主有孕在身,闻见的你酒气,终是不好!”
“孩子,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我现在还在沙场上,将军不打仗,还算什么将军!”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公主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客官,热水备好了!”
容心带上门,去隔壁房间等候。
“致儿,慧儿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不过慧儿机灵着,一向只有她欺负别人,大哥你别担心了!”徐致这么说也是有理有据的,从小到大,除了那炮仗之事,他从来没有占过上风。
“你先回家吧,替我跟你嫂子说一声,阿文来了,今天晚一些回家。”
“是,大哥!”
徐致听话地回家去,反复叮嘱自己,一定不能说漏嘴。
“师兄,别磨叽了,一会儿水该凉了。”
徐玉沐浴了一番,酒也醒了大半,小二进来收拾了残局,又送来几样点心。
“阿文,你这次来,可是想通了,要与我并肩作战?”
“对不起,师兄,我已经立志不再过问沙场之事,这次是专程带一个人来见你。”
“什么人?就是刚才那位姑娘吗?”
“你等等,我去叫她!”
容心低着头,跟着刘文进去。
“阿文,这位姑娘是谁?你为何带她来见我?”
“心儿,把你的玉佩拿出来吧!”
容心犹豫着,展开紧紧攥着的手,呈现出一块双环的玉佩,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
徐玉看见消失多年的另一半玉佩,惊愕不已,又反复确认了上面的刻字。
他抬头,细细地望着眼前这位俊眼修眉,拥有倾城之姿的美人,虽然没有半点钗环点缀,但浑身那股明艳婉约的气质,仍然直摄人心魄。
“你是心儿?”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多年不见,她竟然出落得这般如花似玉。
“玉哥哥,好久不见!”她有点不习惯他的眼神,看着心里慌慌的。相比一个男人看待一个女人倾慕的神色,她更喜欢他征战沙场,杀伐果断地神情。
他见她羞涩地低下头,退到刘文身后,于是收敛了灼灼的目光,“心儿,对不起!我找了你很久……可惜我已经有了妻室。”
自从踏上来隆平府之路,刘文的心里就一直在踌躇,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还原真相。
“师兄,心儿也找了你很久,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也许会觉得荒诞,也许会恨我,但实在是不吐不快,因为我没办法见着她这么痛苦。”
“什么事?说吧!我们师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别拘束,坐下说!”
“阿文,算了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如果从头说起,他苦心守的秘密不就泄露了?
“坐吧,心儿!”
他把容心安排在徐玉的近侧坐下,而自己则退居后面。
“心儿就是与你结拜的阿兴!”
徐玉忍不住笑起来:“这怎么可能,阿兴是个男的,而且现在正在军营,怎么可能是心儿,阿文这是你编过最烂的故事!”
他早已想好,若要不陷师父于不义,便只能这样说:“实不相瞒,我偶然在坊间得到一本玄门心法,出于好奇,便修习了一二,那日你领着阿兴进门,我便发现了古怪,只是不知道怪在何处。
直到夺取叶城之后,我才发现阿兴的男儿身里竟然是一个女子的魂魄。原来她是为人所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明真相,我以为她会伤害你,故而对她多有误会。
直到昆山州,她以身为你挡箭,才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可是那时你与公主已经情投意合,而她又是男儿身,并且命不久矣,便没有揭穿。
怎知将军府婚礼上,巧遇了与她互换灵魂的卫温,二人时日无多,我又束手无策,故而带着他们渡江去找师父,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太荒诞了,世间怎会有如此无稽之事?”徐玉一边听,一边摇头。
“千真万确,这两年她为了你,舍生忘死,受尽委屈。”
“那你当时不说,现在来说,岂非陷我于无情无义?”徐玉拉下了脸,但对他所说之事,还是难以置信。
“玉哥哥,我不想破坏你的幸福,公主是个好女孩儿,这玉佩本是幼时婶婶赠予我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阿文,不是故意的,况且当时在营帐里,你已经表明对我无男女之爱。”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而来?”
容心看了看刘文,不知该如何启齿。刘文认为这很明显就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令她无法说真心话,便道:“你们谈吧,我去外面等候!”而后关门下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如果他不离开,她接下来的话确实说不出口。
“因为我心有不甘,恢复女儿身后,想来问问,如果那时我是这副模样在你面前,你还会选择张萱吗?”
说真话吗?自己确实心动了,如果刘文说的都是真的,再加上小时候的情谊,自己可能真的不会选张萱。但现在自己新婚不久,妻子又有孕在身,如何能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我悔婚在前,是我负了你!”
“我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从江城渡头到隆平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眼目睹的。”
“没事,其实我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见她难过地流下眼泪,他又心中不忍,走过去替她擦眼泪,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补偿你。”
“不用了,真的!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也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她站起来,欲出门去。
“等等!”
“玉哥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心儿,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啊?”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他灼灼的目光,“玉哥哥,你说什么?”
“如果阿文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断然不能负你的,如果当时早知道你就在身边,我是绝不会放你离开的。我向来不喜欢那些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所以当日在帐中才给了否定的答案。说实话,灵魂互换这样的事,真的好难让人相信。”
“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你还记得吗?当时在江城渡头,你给我包子,我却抢了你的玉佩;还有在三黄镇,你问徐伯伯,为什么一别十年,还是一个人,为什么不再成一个家?”
“那我叔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人生很多东西都是难以复制的,一个人挺好。你和阿珏买了很多吃食,徐伯父还教训你们成由节俭败由奢。还有在我家的旧宅,你说那里黄连遍地都是……”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你就是阿兴,阿兴就是你……”徐玉激动地将她拥在怀里。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和心跳加速,即使在与张萱热恋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刘文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想着二人差不多该谈完了,便上楼去,岂料正好见着二人抱在一起的身影。
心就像被千万根银针同时扎上,难以言说的痛楚,迫使他又冲下楼。见着有人在喝酒,便叫了一壶,尽管明知道自己不能碰酒,但他就是想要那种不省人事、不知痛楚的感觉。
“心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再逢你的感觉就好像书中写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她被这突然降临的甜蜜,敲晕了。
“是的,初见的时候,我以为你和阿文是一对,没想到你是心儿,还为我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委屈。”
他见她既没挣扎,也没抗拒,便放心大胆地亲吻了她的额头。但他也没想到,无心的一句提到刘文,让她从蜜罐里清醒。
“玉哥哥,我们不可以这样?”她奋力地推开他。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那个,我去看看阿文……”她开门急匆匆地去找。
徐玉以为她是害羞了,便也跟随她一起找,结果发现他趴在桌子上。
“阿文,阿文……”
她唤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丝毫反应,看见桌上的酒壶和酒杯,猛地想起他不能沾酒。
“阿文也真是,明知道不能喝酒,还……”徐玉着急了两句,恍然间想起,她从前不是唤他先生,如今怎么唤阿文了,而且还叫的这么亲昵,又对他这么的紧张。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提到刘文,她才着急地推开,着急地找他,他们之间莫不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