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其实那时你真的应该进来,哪怕是指着鼻子骂,敲我的头,可你为什么要出走?”
“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她那么的善良美丽,而且我知道她一直深爱着你。”她说着忆起往事,热泪滚滚。
“你就是对自己不自信,外表装得多么强悍,以为这样便可以掩盖自己柔弱的一面。溶月,我们蹉跎了二十多年,难道还要冷战吗?别哭了!”
她睁开眼,见他正俯下身子看着自己,赶紧将被子拉上来盖住。
“呵!还不好意思了,少见!真是少见!”他调侃道。
“如果你不能完成赌约,我还是会将你赶走的!”
“好!你的伤口都裂开了,我去配药,一会儿给你换!”他将被子拉下来,对着她温和一笑。
而这边,刘文终于醒了,容心喜极而泣。
“啊!你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肚子有点饿!”
“你的心真大,我去看看做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他拉住她的手,“一起去吧!你也伤得不轻,况且你也不识得毒药!”
“小瞧人,等我也学了一技之长,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她嘟了嘟嘴巴。
“好了!我错了!”于是二人互相搀扶着过去。
又过了三天,容心打了一盆清水,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师父的真容。而广陵子,却在房间一直没有露面,而让刘文过来帮忙拆纱布。
“师娘!师父问你,这样的效果,你还满意吗?”
“什么师娘?别乱叫!”水溶月看了看水里的脸,竟然真的和二十多年前一般,脸上不表露,但心里还是特别高兴。
“师父心里美着呢!不然不会看这么久!”容心冲她眨了眨眼,她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阿文,你师父呢?他怎么没来!”
语落,广陵子出现,仍旧是一头银发,无甚改变。
“你输了!”她有些失望。
“是的!我输了,现在你可以决定我的去留!”
刘文冲容心使了使眼色,二人偷笑着赶紧回避。
“你的头发真的不能恢复了吗?”
他没有回答,“溶月,你想好了吗?”
她侧过脸,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前几天,不是都说了吗?”
广陵子叹息了一声,黯然转身,正要出门,“等等!”水溶月紧张地站起来,“你是没听清楚还是装糊涂,我说的是你不能完成赌约才要走!”
广陵子咧嘴一笑,从容地转过身来,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一步步地向她靠近,头发一层层地变黑,又一点点撕掉脸上贴的皱皮,须臾间似乎年轻了好几十岁。
“你……你是故意的,奸诈!”
“当然!这颗解毒的药丸,我早就研制出来了,只是没有你,年轻还是老迈,都没有意义!”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这下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外间传来咯咯的笑声,水溶月欲将他推开,他反而抱得更紧,“就允许那两个家伙每天蜜里调油,难道还不允许我抱你一会儿?”
“羞死了!真不害臊!”
“打住!赌约我赢了,你以后不许骂我!”
外间,刘文乐道:“想不到师父还准备了这么一招,真是高!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不过你师父也真够狡猾的,竟然设计这么一出,试探我师父的真心!”
“这叫浪漫!”
“浪漫?”她正讶异,门突然砰地关上了,吓得她一哆嗦,“阿文,我们还是走吧!听长辈的墙根儿,终归是不太好!”
二人离开不远,门又开了,广陵子将二人叫回去,宣布了一件大事。
“什么?师父,你们今夜就要成亲?”刘文惊讶地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只是我们来不及准备贺礼!嘿嘿!”刘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需要贺礼,你们只需要把晚饭做的丰盛一些就行!”
“辛苦你们了!”水溶月温柔一笑,璀若星辉。
特别的夜晚,刘文和容心在屋里生了一盆火,将剩下的肉片串烤。
“阿文,方才我算了算日子,今天好像是除夕,咱们一起守岁吧?”
“好啊!顺道择个好日子,把咱俩的婚事也办了,二月初八不错,宜嫁娶,你觉得呢?”
她摇了摇头,“不行,太早了!”
“早?难道你不急吗?”
“为什幺要急?我还没准备好呢!”
“可是你需要准备什么呢?是咱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一步吗?”
她莞尔一笑,“不是啊!反正你等着就是!”
烤串下肚,二人打着哈欠,困倦得不行,突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冲将出来,吓了一大跳,师父们的小木屋塌了。
“师父,师父……”容心慌张地跑过去,看见二人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废墟后走出来。
“啊!去年忘记修葺,一定是蛀虫了!”水溶月煞有介事地指着废墟。
刘文看她张着嘴巴,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实在好笑,“师父,师娘,跟我们一起守岁吧!”
“溶月,你觉得呢?”
“废话,都怪你!”水溶月往屋里走去。
“怎么能怪我呢?是你一点都不安分……”广陵子跟在后面。
安静坐了不到半刻,俩人又开始吵起来,一吵就动手,刘文和容心见劝不了,只得裹着被子躲到外面,不到半个时辰轰隆一声,这间木屋也塌了。
“唉!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真是无与伦比!”容心叹了一声,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喂!你到底是成亲,还是拆房子啊?”水溶月骂道。
“喂!你那暴躁的脾气就不能收敛些吗?所有人都要跟着你挨冻!”
“师父,你们别打了,再打以后你们只能住山洞了!”刘文道。
“对哦,我还有个小山洞,不许跟来!”水溶月朝她的秘密山洞跑去。
“那……不可能!”
寒风凛凛地吹着,她一哆嗦又折回来,“心儿,我们一起吧!”
“嗯!”她刚打开被子,让师父进来。
刘文看着师父咳嗽了几下,“心儿,过来,我们一起吧!”
“不许走!”水溶月喝斥道。
刘文又看了看师父,将被子取下来,“其实我好像不是那么冷,师父,被子给你!”
“好啦!过来吧!”水溶月无奈地点头。
于是俩人终于消停,生了一堆火,讨论着怎么重建木屋。
喝了两个月的冷风,终于建起了一座像样的宅子。因为新宅面积大,占去了半亩菜园,水溶月一直闷闷不乐,加之婚后二人吵个没完,一日午后她借口去山洞取东西,一去不返。
广陵子急坏了,也留书出走。
“阿文,你说你师父,能找到我师父吗?”容心斜看着墙上的斗大的字。
“唉!谁知道呢?”刘文叹息了一声,也斜看着墙上的大字。
“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建好了只是给我们住的吗?”
“额,是有点冷清,我还指望着他们给我们证婚呢!”
“咦,这是一首藏尾诗,四个字连起来,正好是‘夔门再见’!”容心兴奋道。
“夔门?我只知道蜀地有个剑门关,夔门是哪里?”
“夔门?难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吵架,还是你师父不好意思面对我们,编的故事?”
“应该不会吧?”
“不行,一定要找到他们!”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他有些迷糊了,“为什么?”
“我刚拜师,师父就被你师父拐走了,什么都还没学到呢!没学到就准备不好,若是一直准备不好,还怎么成亲?”
“你到底要准备什么?”
“不告诉你!”
刘文双瞳一缩,好像也发现了什么,“等等,你看前面那一排四个字,‘三年之后’!”
“不行,不行!我都二十二了,再过三年?不行,咱们明天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可是,万一他俩游山玩水,咱们去了也找不到人啊?”
“那就再等两个月,不能再多了!”
“好吧!”
然而这是一个从两个月前就精心策划的局,水溶月借口离开,在崖底等广陵子。
“秋寒,你确定你那藏头去尾的诗,他们能看懂?”水溶月怀疑道。
“放心吧!那两个家伙聪明着,这下终于也有二人世界了!想去哪里?”
“听你的!”
广陵子执起爱妻的手,转瞬便上了崖。
两个月后,刘文二人背着包袱来到崖底,意外地发现所有的藤蔓都被砍断了。
“心儿,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是可以绕道吗?我不想走回头路!”
“不是,我总觉得这是师父和师娘的意思!”
“你就那么听话吗?”她眉头一蹙,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去。
“喂,你就这样乱走,不怕迷路吗?”他之所以拖拉,其实是怕保护不了她,自从伤愈之后,从前的功夫练起来便十分困难。他想这大概是劫后余生的代价,便没有过多的悲伤。
绕过一座庞然大物,又见着了外面的世间,但不知为何,刘文总觉得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光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