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扬着,一点点然后一片片,最后变成了躲避不了的一块块,仿佛直接被人从半空撒下来。
好大的雪啊,明天可以看见盛大的雪境。
不管是什么时候,下雪总带来最惊讶的喜悦。
何雪露是谁?
何雪露,何雪露,……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上几遍,蔡远远就清晰得在心里浮现出三个字。啊,鹿雪禾。
把她强迫自己爸爸帮她修改的名字颠倒过来。就是何雪露。
这个名字依稀有点熟悉,一时间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见过。脑袋里许多的画面赛马一样奔跑出来,从认识鹿雪禾的游泳池,到一起到小镇的老家度过的2个星期,再到麦田里骤然飞出的大群萤火虫,再到她的爸爸约见聊天的内容,嘱咐他关注他的女儿的内心……
心情很躁动很激动,因为是在和鹿雪禾一起,在为她过生日。满是头绪,但又分辨不出什么来。似乎有一个大秘密藏在这3个名字当中。
不,准确说,是2个名字。
而且是两个女孩子的名字。
不同的名字对应着不同的灵魂……
蔡远远脑袋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但是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念头。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像是被冲刷到海滩上的浪水。前一个念头才出现,又被后一个念头的怀疑给否定了。
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鹿雪禾,在念过那个名字后,再也没有说话。路途还长,车开得很慢。他把自己的外套搭在鹿雪禾,长长的围巾护着两个人的脖子,暖和的感觉源源不断得生出。
蔡远远忽然什么都不想了。
就这样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依靠着,就足够了。
这是最重要的。
车停了,终于到站了。
没有不到站的车,就像是世界上没有不会结束的关系。
以什么结局结束,才是最让人惦记的。
蔡远远轻轻摇醒鹿雪禾,她睡得已经像个小动物冬眠一样了,只恨不得来年春天再醒过来,此刻最好谁都不要打扰,直接把她送到原始大森林里的树洞去。
蔡远远忍不住笑了,他捏一捏鹿雪禾的鼻头。
鹿雪禾就醒了,迷糊着说,到了么?
早就到了啊!你看看,终点站了,乘客都没了,车厢都空了,司机也下班了。
走到学校里,地面上已经积累起一层了,估计明天就覆盖了整个地区。把鹿雪禾送回宿舍楼下,蔡远远取下围巾,缠绕在的脖子上。然后他招手说,“生日永远快乐。我们明天见。”
鹿雪禾没有说话。
蔡远远半转过身,走出几步,鹿雪禾忽然又喊他的名字。
“蔡远远……”
“怎么?不想放我走啊!”蔡远远回过头,笑着。他的面孔在不断落下的雪里,带着无边的静谧,让人看着也会觉得很安心。
“不想你走……”她真的就这样说了,连自己也想像不到。
她感觉眼睛在发酸。
是的,蔡远远看见她的眼睛红了,像要哭的样子。
“明天再见面呀!怎么哭了呢,搞得想是再也不见的样子,爱哭鬼!”蔡远远几乎是跳跃过来,拥抱住鹿雪禾。他也不舍得,那么不舍得,就算拿整个世界交换,让他离开她一个晚上,他也不情愿。
但是,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他想要守护她一辈子,所以,那就不用这样急切地,似乎要在瞬间花完一生所有的陪伴时间。
蔡远远用力抱了一下,然后放开手。
“好啦,乖乖回去睡觉,短信……呵呵!你上去,我看着你上去。”
鹿雪禾回到宿舍了,依依不舍低头走上楼梯。
蔡远远走在雪里,脑袋里一片澄澈。
女生宿舍楼的临睡前的嘈杂远离开,还没到男生宿舍。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学校最安静的中间地带,天气冷了没人行走。
一个人站在原地,他觉得这样的片刻,这种全身与满心的宁静安谧,是一种旷大的平和的享受。蔡远远觉得,自己17岁的生命,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在这静谧之中,如同神启。
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几乎彻底遗忘了那个人。
一个久远的真相终于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