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出来了，旁边是协同的外国医生。
50多岁教授，白大褂完全被汗水潮湿。
取下口罩，是一个微笑。
“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松弛下来。十字架，从手心里出来。雷欣喻几乎无力地瘫倒。失去丈夫，北连是他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刚才祈祷之时，她几乎悔恨万分，不应该接受手术，不应该。现在，最恐怖的恶梦都过去了。
北连会有新的生活。
丢开了头上悬挂的达摩克立斯之剑，从此，可以如所有正常的年轻男孩一样了。
“谢谢”还未说出口，一个年轻的外国医生忽然赶出来，跟外国教授嘀咕了几句英文。瑞瑞只听清楚两个单词，“an imperfection……”
林教授也侧耳倾听，微微得皱了下眉头。
“请稍等。”
又一起返回手术室。
门急速关上。
四个人面面相觑。
瑞瑞解释，“那个意思是瑕疵，手术有瑕疵！”
罗象开口打破沉闷的紧张，“没有那么巧吧！有瑕疵。”
微识低下头，在胸口划起了十字。她大概受到雷欣喻的影响，一心祈求上帝的庇佑。
瑞瑞也安慰，“不会那么巧合的。手术碰到了脑袋神经！”
“就算失去一点记忆，也会是不重要的，像是给我过生日啦。不会刚好是重要的。那么小的概率……”
罗象说的时候，看着雷欣喻，然后，看定夏微识。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是男生。是需要他站出来说话的时机。
这个时候，只有安慰了。
林教授和外国教授，再次出来。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现在还需要观察，现在，先让他休息，手术后复原需要时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请放心。”
“谢谢！”雷欣喻嘴唇艰难得张开，说出两个字。
时间平滑地在溜冰场上滑过。
一个月很容易就过去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厚实衣服被人们穿上。围巾在许多人的脖子上，装扮得冬季氛围一片盛大。各色玩具挂上了圣诞数。还有无数的新鲜玩具在厨房陈列出来。彩灯光亮闪烁耀眼。说话吐出的白色雾气，像是呆在童话国度一样。
一个小孩子指着一对圣诞恐龙冲妈妈撒娇，“我要，要嘛！”年轻的妈妈带着笑抱怨。“已经买了很多，还要啊！”圣诞节可不就是happy和礼物的节日么！
嘉明中学的学校广播台不断得放着熟悉的圣诞歌。
只要下雪，下雪了，就一切完美了。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呵！
瑞瑞拿手指，在窗户上不断画着圈圈。
旧的消失，又画上新的。
“北连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医生检查了，没有大的问题。可是，就是有点沉默。”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了妈妈，看见了微识，看见了我们！就微笑了。跟以前一样啊！”
“可是，怎么就是不说话呢！”
“可能是太虚弱了。”
“明天他出院，希望能够说话哦！这样微微就不会担忧了。”
“是啊！”
罗象也站在瑞瑞旁边，拿手指在那些圈圈里，画心型。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以后，小北再也不会出突然睡觉了。也不会出意外了。”
今天的上午，在医院里的对话，历历在目。
北连的母亲雷欣喻，瑞瑞，微识、罗象，都坐在林教授的办公室，听着老人家轻松的结论——“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每天晚上按时休息。在白日，基本上没出现过突发性的睡眠！所以，我们同意俞北连出院。明天，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但是，他似乎不愿意开口说话……”雷欣喻问。
作为母亲，当然是最关心的。只是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放心，他需要一个适应期！我们检查了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没有什么瑕疵么？”瑞瑞问？
“瑕……疵？what？”外国医生拙劣地模仿着中文发音，在旁边问。
“没有什么瑕疵，那只是一个小误解。请放心！”
这个结论，听起来，有点做梦似的恍惚。
“恩。大象，你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安！”瑞瑞问。
“什么不安？”
“小北看人的眼神，很陌生！”
“想多了吧！如果把什么都忘记了，又怎么会对着我们微笑呢！”
“本来还以为可以赶在平安夜之前大家一起过的……”
“没关系嘛，明天过也不坏。反正，只要大家一起去玩，就成！”罗象也察觉到了不安。可是，谁也不想去强调这种不安。生怕大家集体的一致得认同下，就变成了事实！
“微微应该是仅次于他妈妈最高兴的人吧！”
“一定是要庆祝的！”
“哈哈。做了一个月的和尚，北连一定是害羞，怕被笑话，所以要等到头发长出来，才愿意变回原先样子吧！”
瑞瑞也跟着笑。这个解释听起来真不错。
手机屏幕在发亮，“是微微么？”
“是我，我今天决定在医院守着！不回家了！”
“还担心没房间睡觉……现在不用担心睡沙发了了……我去微微房间睡觉，你就睡我的啦。”瑞瑞对着罗象摇晃一下手机。
至于奶奶的空房间，是不可以放人进去的。
罗象拍了下手，“你怎么不劝她回来？医院那鬼地方，怎么睡觉啊！”
瑞瑞转过头，笑了，带着咖啡泡沫一样的味道。
“就像是咖啡，有的人觉得苦，可是，有的人喝起来，很香。”
在医院白色的房间里，一个人，怎么陪伴着另外一个哦！
有一天，你也会为我这样的守候一旁么？这样的爱情，才算是深刻的爱情吧！瑞瑞又看看罗象，想知道答案。但是，这个家伙已经跑去浴室，“水热啦，我先洗澡好不好？”
人比人，气死人。
当初的故意喝咸咖啡的劲头上哪去了？可恶。
瑞瑞赶过去，也要抢先。
在浴室门口，罗象很绅士地鞠躬，右手一划开，左手里拿着烘干的印着小熊头像的毛巾：小姐，我已经试过水温了，请进……
呵呵……“小声，别吵到小羽！”
瑞瑞掂起脚，嘴巴刚好碰上罗象的嘴巴。
幸福是比泡泡浴还舒服的爱的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