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绝望时遇见你,裹着晨曦还是怀疑(3)
然澈 2017-11-07 16:116,964

画扇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他们久违了的昔日时光。

连年和画扇一起上学的第一天,连勇交代了很多事,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毛毛躁躁的,所以不甚放心,一直跟在两人后面嘱咐了很久,唠叨得根本不像是在医院里寡言少语的祁大医生了。

连年懒得听哥哥絮絮叨叨,他拽住画扇的小胳膊,大步就往门外跑,直到出了小区,才松开了她的小手。

侧过脸,连年就看见画扇一脸的戒备神色,少年的意气顿时就涌上来了。

她不愿自己碰她是吗?那他偏要碰。

连年伸手痞里痞气地去摸画扇的小脸,画扇恍若惊弓之鸟地往后避,连年步步紧逼,嘴上还气呼呼地说着:“喂,我长得是有多凶恶啊,你至于这么怕我吗?大哥抱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副德行?”

画扇小脸苍白嘴唇紧抿,什么都不说,只受了惊似的往后避,忽然,胳膊被眼前这个少年拽住了。连年好看的眉眼里盈满了怒气,恶狠狠地瞪她:“退到墙角了!你可别磕着,磕着了大哥就该收拾我了!”

连年要送画扇去新学校上课,虽然从家里出发足够早了,但毕竟还是经不起这样磨耗,眼看画扇对他防备得很厉害,他看着她的小脸,裹着怒气冷哼了一声,回身先走一步:“快走吧!”

连勇交代过了,画扇怕车,而且家里离学校不远,所以这一段时间里,连年和她都步行去学校,不坐车了。

连年其实没什么不满,他上学从来都是骑单车去的,如今有机会走走也不错。只不过,看着落在自己身后一步开外的画扇,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喂。”

画扇脚步顿住,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起来,看着连年,不说话。

“你走快点儿行不行?”

画扇沉默,然后举步,步子明显比刚才大了一些。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大大的步伐,很怪异的感觉。

又走了几步,连年再次发难:“你都不说话的吗?那去学校了怎么跟同学们玩?”

画扇又顿住了脚步,这次连眼睛都不看连年了,依旧不说话。

连年恼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冷哼了一声就别过脸去。

接下来的路程,就在两两沉默中度过了。连年生性好玩,闲不住,走了几步看见前头木棉树上的花开了,轻盈地跃了一下,就摘下一朵花来。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身就要递给画扇,回过头去,却见她像是痴傻了一样愣在原地。

她那双像是能看到人心底去的大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少年手里的那朵花。

连年先是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他把花递过去:“喏,拿着。”

画扇却钉在当地了似的,依旧死死地盯着连年手里的木棉花,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

连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下一秒,素来被当成王子追捧的英俊少年脾气就上来了,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握,一把将手里的花朵捏得凌乱不堪,然后甩在地上,转身走了。

身后,一直盯着木棉花看的画扇,眼眶却红了。

木棉……妈妈,这里也有木棉花……

在画扇的记忆里,妈妈最爱的就是木棉,从小到大,画扇所有的衣服上几乎都有木棉形状的佩饰。她曾经不解地仰着小脸问妈妈,当时妈妈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她回过身来,浑身笼罩在明媚旖旎的阳光下,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华:“因为……木棉好看啊。”她朝画扇走过来,蹲下身去,微笑着抚摸她前额的头发:“妈妈爱木棉,就像爱画儿一样。你也要快快长大,长大了的画儿,一定比木棉花还要好看呢。”

画扇揪着裙角,妈妈,你最爱的木棉在这里,可是,你在哪儿呢……

连勇之前已经给校长和老师打过招呼了,连年把画扇交到老师手里,准备去自己学校。

走了几步,他没来由地回了一下头,居然看见画扇还没走,就站在教室门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连年这下心情好了,他也不急着回去上课了,优哉游哉地踱回到画扇的身边,微微低下身子,不无得意地说:“怎么,害怕了?还是,舍不得我了?”

连年俯低了身子,距离画扇的脸极近,少年清新的呼吸就那么扑面而来,直直扑到了画扇绷紧了的苍白小脸上,甚至,连年看到画扇的睫毛都跟着他的呼吸颤抖了起来。画扇别开脸,不与连年对视,小手却在书包里摸索起来,好一会儿,手递到连年的面前,掌心里,居然是一块金凤呈祥的蛋糕。

连年怔了一下,好看的眉毛一挑,问画扇:“给我的?”

画扇也不说话,似乎踟蹰了好久,才终于做出一个动作——她试探着拉过连年的手,展开他的手掌,把蛋糕放到他掌心上面,然后扭头进教室了。

连年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笑开了,那个小东西,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知好歹嘛。

一放学,连年慢悠悠地收拾书包,许远问他是回家还是去哪儿玩,连年说:“去附小。”

许远没听清,抓起书包就跟了上来:“去见谁,去见谁,带上我呗!”

连年想了想,带上就带上,反正那丫头也是个小哑巴,在谁面前都不说话的。

到了附小,许远就愣了:“我说祁连年,你不会是……有私生子了吧?”

连年痞痞地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挂满了得意:“不是私生子,是私生女。”

他俩正在这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画扇的小身影出现了。她依旧是来时的那身装束,但连年一眼就看出她的样子和早上来时不一样了。

等到走得近一些,画扇一抬眼,看见连年了,当然也看见连年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大哥哥,就顿住脚步,不肯走了。

连年走上前去,许远也跟过去,画扇赶紧抱紧书包,神色像无措的小兽,企图挡住什么。

连年更加狐疑了。

他伸手去扯画扇怀里的小书包,画扇往后退,他往前,她再退。

连年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一下子恼了,他指挥许远:“抓住她的身子!”

许远摩拳擦掌地就要伸手抓画扇的胳膊,画扇眼看避不开,慢慢红了眼眶,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很是为难了一下,然后一伸手,赶在连年抓住她怀里的书包的前一秒,把书包给扔了。

这下,连年和许远齐齐呆住了。

——画扇身上那件小小的雪白公主裙,裙身位置涂满了黑乎乎的一层染料,她本就个子矮小,那块黑乎乎的颜色衬着白色的裙子底色,愈发显得触目惊心了。

是连年先反应过来,少年两道好看的眉毛霎时就蹙起来了,他盯着画扇的脸,语气低沉地问:“谁欺负你了?”

画扇咬嘴唇,低垂着眼睫,不说话。

许远在一旁帮腔:“小妹妹,告诉哥哥,你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揍他!”

一听这话,连年似笑非笑地看了许远一眼,小妹妹?他挑着嘴角,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许远明明是想帮她,但画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旧含着戒备,自从连年见她第一眼她就是这副模样,所以连年并不惊诧,但是许远就不同了。

许远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和画扇四目相对,看清她眸底的警戒和疏远,不由得身子一颤。

他朝连年看过去,连年笑着哼了一声:“除了我哥,她和谁都不说话,对我还不冷不热的,对你能好到哪儿去?”

许远不服了,栗色的短发映着徐徐落下的夕阳余晖,显得煞是执拗,他事先也不说,径直弯下腰就去抱画扇的身子:“你不说是吧?好,我抱着你去,你给我指指那个坏蛋坐哪个位子。”

许远的老爸不愧是做刑警的,就连他的“拷问”能力都不错。

他三言两语就从画扇嘴里哄出话来了,栗色的头发映着夕阳变得金灿灿的,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回头朝连年看过来一眼,掩不住一脸得意。

然后,他把画扇放下,大步朝画扇刚刚指的那个位子走了过去。

出了教室,连年不无嘲讽地看了看许远的脸:“你爸要是知道你在小学生的身上做这么让人不齿的事,怕是饶不了你吧?”

许远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说那么难听干吗,不就是把他凳子腿儿弄折了吗?我小时候还往同桌帽子里塞小蛇呢,够便宜他的了!”

到了路口,许远和连年他们不顺路,要分开了,他看了看垂着小脑袋的画扇,朝连年问:“咱妹妹叫什么?”

连年冷哼:“她是我侄女。”然后又加了一句,“程画扇。”

许远的脸色顿时就五彩缤纷起来了。

连年正得意,许远却敛了脸上的尴尬表情,伸过手去亲昵地揉了揉画扇的脑袋,用一种大哥哥宠溺小妹妹的语气说:“好名字。”

然后他拍拍她的脑袋:“走了啊,小扇子。”

那天回家的一路上,连年都在阴阳怪气地嘀咕着“小扇子”三个字,到了连勇的家,一推门,居然看见沈碧玉大大方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等人的样子。

连年有点儿愣怔:“妈,你怎么……来了?”

后俩字他没问出口,坐在沙发上的沈碧玉目光径直跳过自己的儿子,看向正躲在连年身后的画扇,语气倨傲地说:“你哥今晚有一个大手术,他打电话求我来帮他看一晚上孩子。”

一听这话,连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画扇身子就是一僵。

祁妈妈对自己很不友善,画扇自然知道,她没想到祁连勇会托付她来照顾自己。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说“不用管我,我自己没事的”,可是自从在医院太平间里哭得太过歇斯底里以至几乎失声之后,多日来她尽量少说话,甚至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

沈碧玉从沙发上起身,吩咐连年:“打电话叫外卖吧,今晚我不想做饭。”

连年看了沈碧玉一眼,然后侧脸看了一下垂着脑袋的画扇,有些欲言又止地喊了沈碧玉一声:“妈……”

沈碧玉保养甚好的面庞上浮起一层不悦,她盯着画扇裙子上那块大大的污渍,没好气地说:“怎么,我都屈尊来这儿做保姆了,你倒还不愿意?”

这句话,她不是对自己儿子说的,锐利的目光嗖嗖地,直直朝神情颓丧的画扇射过去。

连年心想妈既然肯来替大哥照顾画扇,就说明她开始渐渐地接纳她了,哪敢再让画扇把她激怒,忙不迭地揪住画扇的胳膊,一边对沈碧玉说“我们去放书包”,一边推着画扇往卧室走。

直到走到了卧室门口,连年才反应过来,这一次,画扇居然没抗拒他碰她。

吃饭的时候,画扇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她默默地扒饭,明明吃不了多少,却也没敢像以前在家里那样任性地把不喜欢吃的菜夹到爸爸妈妈碗里,安静得跟只小猫似的。

吃过晚饭,沈碧玉催连年回家,连年一个月以后有场小考。

可连年赖着不想走,画扇更是莫名其妙地怕他真走了,也不说话,只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时朝连年身上看一下。

连年和画扇四目相对,见她眸底隐隐有那么一丝畏惧之色潜伏着,不由得意起来,怎么样,这个时候知道他祁连年的好了吧?

他走过去,对沈碧玉撒娇:“我书包就在这儿呢,今晚住我哥家算了。”

沈碧玉本来不想让连年住这儿,奈何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她转身要走,然后又注意到了画扇裙子上的那块污渍,不由得秀眉一皱,低低咕哝一句:“真是的……脏死了。”

这一句,连年和画扇都听清了。

睡到半夜,连年起来上厕所,他一直躺在床上想白天发生的事,迷迷糊糊的。

推开洗手间的门,连年伸手往墙上一摸,灯光亮起来的那一秒,墙角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身影就突兀地映进了他的瞳孔里。

“谁?”连年吓了一跳,声音有点儿高,墙角那个影子抬起头来,连年认出来了,是画扇。

画扇缩在墙角,小脸上挂着洗衣粉的泡泡,两只小手浸泡在一个大大的盆子里,揉搓着什么。

连年的目光在她脸上滞了一滞,脸上挂着泡泡的她,倒还像个孩子,其实……蛮可爱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连年不由得有些窘,他错开视线,因为怕扰到沈碧玉,就随手关了洗手间的门,往前走了半步:“你在做什么?”

画扇却像是忽然回神,几乎是被抓到了什么丑事似的想要把盆子往身后拉,连年俯下身,眼疾手快地摁住盆沿,看了一眼就发愣了:“你自己洗裙子?”

偌大的洗衣盆里,画扇在洗的,正是白天她穿在身上后来被弄脏了的那条雪白公主裙。

其实……她哪是在洗裙子,泡泡和水洒了一身,倒像是在洗自己。

看着画扇绷紧了的小脸和苍白的嘴角隐隐透露出的倔强,再看了看她小小的身子上狼狈的样子,连年莫名地有些生气,他没好气地指了指一旁的洗衣机:“你干吗要自己洗?”

说完这句,他才想起来画扇才九岁,以前必定也是家里的小公主,怎么可能会用洗衣机洗衣服?

连年摸了摸鼻子,彻底蹲下身去,他看着画扇的小脸,想了想,然后说:“这样吧,你回卧室睡觉,我帮你洗。”

画扇霍地抬起眼睫,眼底闪过一抹吃惊。

连年撇了撇嘴:“你不想睡觉也行,不过你先出去。”

画扇没明白,怔怔地看着连年的脸。

连年眉毛倒竖,恼了:“我要上厕所!”

那一晚,简直是历史性的一晚。

祁二少爷第一次为女孩子洗衣服,发生在这一晚;祁二少爷发现自己洗起衣服来和九岁的画扇水平不相上下,也在这一晚。

他揉了好久,洗衣粉也倒了不少,可是那块黑色的污渍顽固极了,费了半天工夫仍像是长在裙子上。

连年一脸挫败感地叹气,看着画扇的脸,征求她的意见:“这条扔了,我再给你买,成吧?”

连年洗衣服的时候,画扇不肯走,一直就那么蜷在一边看着,这会儿听连年问她,目光还没来得及从连年脸上收回来,两人视线顿时撞个正着。

画扇小脸莫名地有些白,赶紧错开眼,连年倒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追问:“扔了吧?我可洗不干净。”顿了一顿,他才觉得疑惑,“到底是谁往你身上弄的颜料,干吗要欺负你?”

画扇咬住下嘴唇,不说话。连年有些恼,用沾着泡泡的手去碰她的小脸:“我都帮你洗衣服了,你还不跟我说话?”

静了一会儿,画扇低声说:“我不说话。”

连年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画扇抬起长睫毛,轻声说:“因为……我不说话,别人就生气了……”

连年哑然失笑:“谁这么霸道,你不跟他说话,他就这么欺负你?”

祁二少爷分明是忘了,就在前一秒,画扇不跟他说话,也把他气得不轻。

画扇摇摇头:“不认识……大家都叫他姚……姚班长。”

连年点了点头:“姚班长?明天我去见见他。”

不用洗衣服了,两人各自回自己的卧室睡觉,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画扇在连年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只有三个字,说完这三个字,她擦过连年身边,静悄悄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客厅里的灯只开了一盏,见画扇关上了房门,小身影彻底消失,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连年扯了扯嘴角,随后不满地冷哼,多说一个字会累死吗?

第二天起来,画扇居然不见了。

连年从画扇空空荡荡的卧室里冲出来,问沈碧玉:“画扇呢?”

沈碧玉正在往面包上抹果酱,听见连年声音里居然带着几分焦急的意味,不由得秀眉一皱:“一大早起来就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谁接她走了?”

沈碧玉不悦地笑了一声:“来人我可不认识,说什么是她爸爸好朋友的儿子,挺年轻、挺英俊的,抱着她就走了。”

连年皱了皱眉:“没说做什么去吗?”

沈碧玉哼了一声:“做什么也是她的事儿,我要多问,你大哥怕是又要跟我犯脾气了吧。”

连年有些恼:“妈,她好歹是大哥交给你看着的,别人把她抱走你问都不问一声,万一丢了怎么跟大哥交代?”

沈碧玉本来就没彻底接纳画扇,就因为这么个“野孩子”连勇跟她翻脸,如今就连自己最疼的连年都胳膊肘往外拐,不由得怒气上涌:“跟他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本来就不是我们祁家的种,丢了也就丢了!”

“妈!”连年气得不轻,清秀的一张脸上又青又白,心底担忧着画扇会不会是被坏人抱走了,也在当地站不住了,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

沈碧玉在身后喊:“哎哎,还没吃早饭呢你——”话没说完,连年已经消失了,沈碧玉眉眼里都是怒气,一跺脚:“真是怪了,一个个魔怔了似的,我们祁家是欠她的吗?!”

连年直奔画扇的学校,画扇不在,有一个小男生抱着书包站在教室里,老师正在追查是谁把班长的椅子弄坏了,画扇下落不明,连年也没心情看热闹,扭头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回到自己学校,连年拉住许远:“快快,跟我一起找你爸报案去。”

许远正和同学侃得天南海北,被连年这么一拽,不由得愣了愣:“报什么案?”

连年剜许远一眼:“画扇丢了!”

“小扇子?”许远一惊,跟着连年就往外跑。

去警察局的路上,连年给连勇打电话,许远给他老爸打电话。

挂了电话,许远对连年说:“我爸说把路口都堵住了,你放心,他们跑不远的。”

许远当真雷厉风行,也不管画扇是不是真的丢了,直接就言之凿凿地说发生了一起拐卖孩子的犯罪事件,求他老爸把各大路口都堵住。

连年正在跟连勇交涉,连勇一听画扇找不到了当时就急了,素来温文尔雅的大哥在电话那头吼得跟练了狮吼功似的,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会儿,连年也委屈:“这也不能怪我啊,也该怪她,谁让她什么人都跟着走,这不是找着丢吗!”

连勇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问连年:“来的那个人是怎么说的?”

连年如实回答:“听妈说好像是画扇爸爸好朋友的儿子。”顿了一顿,他加了一句:“有这么个人吗?”

连勇说等一下,然后他好像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又对连年说:“可能有,护士说我把画扇带走之后有个年轻男人来医院找过她。”

听了连勇的话,连年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连年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警察局,没想到刚到了警察局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衣牛仔裤的少年牵着画扇的手从警察局里走出来。

许远笑着迎上去,他是自来熟,跟谁都谈得来,即使是陌生人也没关系,等到连年走过去时,他已经和那个牵着画扇手的少年聊开了。

见连年走过来,许远自作主张地介绍:“祁连年,我哥们儿,小扇子养父的弟弟。”

身穿白衬衣牛仔裤的英俊少年笑了笑:“我是陆齐安。”

连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垂了眼睫看画扇:“你出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画扇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话,这边陆齐安已经替她接过话头了:“是我接她走的,我爸让我带画儿去见律师,顺便来警察局办一些手续。”顿了顿,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抱歉。”

其实,陆齐安和连年、许远年龄都相仿,可说不上为什么,他就给人一种久经世事的感觉,少年老成。

连年注意到陆齐安对画扇的称呼很是亲昵,不由得睨了画扇一眼。

陆齐安牵紧画扇的小手,对连年和许远欠了欠身:“我还要带画儿去见律师,先走一步了。”

许远皱起眉毛:“带小扇子见律师做什么?”

陆齐安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画儿爸爸的遗产问题,要交涉一下的。”

继续阅读:第三章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1)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长夜有时尽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