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蓝心玥不想连累冷慕白,所以才选择离开。
后来,她仍不想冷慕白受险,所以一直都在积极的追寻凶手,想着解决凶手问题后,就和冷慕白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她怎么能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一路路,既然演化出这样一场戏,凶手问题解决了,她殷切期盼的美好念想,也跟着一起终结了。
谁能想到,反正她是想不到!
那一幕幕真相曝光的时候,也唯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多苦有多痛!
照顾冷慕白的这两个月,她其实一直都在想,想他们的过去,想他们的未来,想到最后,她真的认为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出路。于她,于他,于两个孩子,哪怕是于天上的妈妈,都是最公平的,谁也没有被辜负。
妈妈不会再怪她不孝,与仇人之子相爱相守!
孩子不必埋怨她,没有爹地!
他也可以活得轻松,不用替他人背负过错,也可以再找女人结婚,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她也一样,不用活在痛苦与内疚中!
做朋友真的ting好,就算有疼痛,也只是最初的一段时间,过了就好,就好,就好……
逃离医院时,泪已湿透面颊,紧紧揪住xiong口的衣服,也没有止住xiong口传来的疼痛,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一个劲地跑。买了很多很多的烈酒,一边跑一边喝,跑不动的时候,还有一丝清醒的时候,她就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是什么酒店,她不知道,也无所谓去知道,能睡觉就行!
她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头ding是亮闪闪的灯,好像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给她温暖的照亮,多好看啊!
她呵呵的傻笑,举起酒瓶,唯眼泪顺着眼角“哗哗”的往下来流:“学长……来……我们干杯……”
醉了!
她醉得很彻底,都无力爬上chuang,只卷着衣服蜷缩在地上放纵自己,用酒精麻痹自己,她好想回去,好想看他,也想担心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理智仍是告诉她,忍住忍住,不要回去看他,不要回去找他,过了最初的这几天,她就能戒掉他的温柔,他也能戒掉对她的迷恋!
痛苦的折磨中,她醉了醒,醒了醉,时间不知道过去多少,只知道每每睁眼的时候,窗外都是无尽的黑。
这漫长的黑,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她不知道,也很难受,一直哭,一直喝……
是谁打开了门,她不知道。
是谁进来抱起了她,她也不知道。
是谁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衣,她依旧是不知道。
只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黑,而她已不在地上,在chuang上,在暖和的被窝中,头痛欲裂,天眩地转,翻涌恶心。
她急忙忙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狂吐一通,满嘴掉渣的苦……
“明明知道这些错不属于他,明明知道自己是那样的爱他,可你还是要一意孤行,折磨他不算,还要折磨自己。”声音从身侧传来。
蓝心玥这才明白,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她没有抬头,只狼狈地靠在马桶上,有气无力的说:“不愧是侦探,这样也能被你找到。苗沁沁,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就敢住进来,就敢喝得这样烂醉。蓝心玥,有时候你聪明绝ding,有时候又是笨得不可理喻,老大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不懂?你怀女儿的时候,老大是怎样疼你,怎么对你千依百顺,小心翼翼,你忘记了?有些事情,过去就只能让他过去,如果你妈妈还能说话,她也会告诉你,她从来就没有想要你去报仇……”
“道理谁不会说,可如果她是你妈,你眼睁睁看着受尽屈辱与折磨的妈妈,你这时能放得下吗?爱情是情,亲情它也是情。”蓝心玥厉声吼断,并起身将苗沁沁推开。
苗沁沁没站稳,一屁股跌到地上,眼眶一圈圈红,声音也哽咽:“事情没法假设,也没法回头,的确,你有恨的权力,但你也有说服自己的权力。蓝心玥,经过这些事情,你有说服自己吗?有替老大想一想吗?或者说,你有从……”
蓝心玥恼怒的一揪头发,再次大声的吼断:“有,有,有……如果我不说服自己,我根本就不会留在医院照顾他两个月。如果我不替他想一想,做朋友的机会,我也不会留给他,我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从此消失的干干净净。苗沁沁,现在的我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了断前尘往事,然后让他让我,都能重新开始。你出去吧,我不想听你说话……”
苗沁沁深知她的脾气,也知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于是拨高几分音量,打断她的话:“我会出去,但出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老大出事了,从此后,只有你一个痛,一个人受折磨,他什么都不会再懂你了。”
轰的一声,蓝心玥只觉这个世界全部消失了,安静的,让她找不到方向,许久许久,她才从震惊中回神,讷讷的扭头询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他不会再懂?他死了?”
苗沁沁泪流满面:“你离开医院的那天,他一直在后面追你,他摔下了楼梯,然后又进了急救室……这期间大家一直在找你,可找了三天,把桦城翻个遍,也没有找到你的下落。”
最后只好去通报苏乞,还是苏乞派人找到了这里,她就那样蜷在地上,四周全是空酒瓶,一张脸全没在乱糟糟的头发下,身上什么都没有盖,瑟瑟的抖着。
苗沁沁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一颗心碎成了渣,在她的印象中,蓝心玥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谁倒下了,她都不会倒下。可那一刻,她确确实实的倒下了,悄无声息。心疼老大,但苗沁沁更多的还是心疼她,必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疼,老大不会再疼了!
“你说清楚一点,进急救室之后呢?推出来的他是死的?是不是?”重点部分为什么是省略号,她要明确的结果,蓝心玥还在嘶吼,可身形已不稳,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再倒下。
然,苗沁沁却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只说:“你自己去医院看看,看到了,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蓝心玥还能挣扎什么,她有过恨,有过决绝,但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着,即使不做夫妻,做朋友,她也希望他能安好。
赶往医院的路上,她已是哭不出来,脑海里满满的全是这句话,出事了,他出事了,不会懂,再不会懂了……
手心发凉,两眼发黑,初冬的季节,为什么有了深冬的寒意,到达医院下车的那一刻,蓝心玥显些摔倒,若不是有苗沁沁一直扶着她。
怎么进的医院,她不知道,只知道,靠近病房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痛得只想掉头逃跑,永远永远不要再靠近,永远永远记得她离开时,他还是好好的样子……
可就在她痛得找不到方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从前方的病房传来,几分埋怨,几分恼怒:“你们走开,全部走开,她要我,她就是要我。”
轰的又是一声,蓝心玥僵在那里,这声音,分明就是学长的,他还没有死,没有死,苗沁沁骗她,骗她……
“我没有骗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真的不会再懂你了……”苗沁沁拉着她靠近病房。
病房门没有关,里面人满为患,可蓝心玥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身穿病号服,走在过道上,来来回回地走,手里抱着小小的女儿,眼睛只温柔的盯着怀中的女儿,嘴里还哼着曲,却听不清在哼什么……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碰她,她要我的,要我的。”他沉着面孔,一身的警惕,偶尔扫来的视线,没有一点温柔,格外的毒辣与凶狠。
小杰也不敢靠近他,只站在窗边,焦急的说:“爹地,我们不抢妹妹,她是爹地的,可是妹妹睡着了,爹地把她放到chuang上睡,好不好?那样妹妹会睡得舒服一些。”
“不要不要,她不喜欢睡chuang,她喜欢我抱着睡。我不能放开她,她会飞走的,会飞的……”小杰他也躲,看小杰的眼神,也格外不善,唯看怀中的人儿时,他才是极致的温柔,而于身旁其他的人,他全都视若无睹。
小杰急得直挠头:“爹地,你不能一直抱着她,她要换尿布湿,她拉粑粑了,很臭臭,也很不舒服的。爹地,先放一下,把妹妹的尿布湿换了,爹地再抱好不好?”
“不好!你们会抢走她,抢走,不要,不要……”呢喃着,谁也不理会,只抱着小人继续在房间走来走动,怀中的人儿也睡得安静,呼吸浅浅。
蓝心玥彻底糊涂了,他的表现太奇怪,声音语气也不对,虽然以前也爱耍赖撒娇,可声音没这么糯,现在的声音糯糯的,像个五岁的孩子,有童声童气的特殊尾音,还格外的不理智。
这神马情况?
还是小杰先看到她,如获救兵,从那头冲到她面前,抱着她万分苦恼的说:“妈咪,你终来了,你快去劝劝爹地,爹地抱着妹妹一整天了,一直都不肯放手,妹妹的尿布湿都臭了。”
病房中的人齐齐扭来望来,冷慕白也扭头望来,看到她,怔了一下,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没意思,又去弄他怀中的小人去了。
“爹地这是怎么了?”蓝心玥百思不得其解,也依旧不知道要怎么去理解苗沁沁那句话。
小杰怔愣住,看向苗沁沁,苗沁沁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说,小杰也说不清楚。
蓝心玥看向冷老,冷老叹了一口气。看向苏乞,苏乞神色异样的凝重。看向鲍逍,鲍逍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状。
是贝羽咳咳两声,打破了平静,他推了推眼镜,一步步走过来,严肃的对她说:“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我要详细的跟你谈谈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