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个月,除了录节目,知悦很少碰到邱珞诗。碰到了,也只是彼此笑笑,打个招呼。昔日的好友变得有些陌生而疏离,连笑容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莫名的尴尬。
这天下午录完节目,邱珞诗突然喊住任知悦,“晚上有空吗,一块儿吃晚饭。”
任知悦楞了一下道:“好啊。也好久没聚了。”
珞诗道:“那就到台旁边新开的那家餐厅吧。听别人说,菜挺好吃的。”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到了那家餐厅,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邱珞诗麻利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酒,给两人分别斟上,说道:“来,这两天连着录节目怪累的,喝点酒放松一下。”
任知悦举起酒杯和她的一碰,喝了一口。
珞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噗嗤一笑,说道:“喂,你能帮我个忙吗?”
“啊,帮什么忙?你说!”任知悦赶紧打起精神,认真地问道。
“笑一笑!”邱珞诗拖长声音道。
“怎么,我很严肃吗?”任知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严肃,”珞诗道:“好了,你别像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了,高兴点嘛,”她凑近好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知悦问。
“他,向我求婚了。”珞诗答道,她的脸颊上泛起绯红,语气既喜悦又羞涩。
“真的啊?”任知悦睁大眼睛。
“嗯,昨天他生日,我帮他庆生,他对我说的。”她伸出左手,“你看,这是他给我的戒指。”
任知悦看到她手上的钻石戒指,一闪一闪的,仿佛是给好友的幸福做了沉甸甸的、光明正大的保证,她顿时有了一种云开雾散的轻松感,不由替好友高兴起来,说道:“那太好了。恭喜你啊,珞诗!”
珞诗缩回手,嫣然一笑,对好友道:“谢谢。不过,只是求婚,真走到那一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呢。”
“为什么?”任知悦不解。
珞诗顿了顿,答道:“他,还没离婚。”
任知悦无法掩饰一脸的惊诧。
邱珞诗继续说道:“他和他老婆已经分居很久了,而且一直在谈离婚的事,只是他老婆始终不同意。不过他说了,这一次,他下了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把婚离掉。这不光是为我,也是为了他自己,他说这么多年,他一直为别人的眼光活着,是时候,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
珞诗这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又气定神闲。知悦却只一脸错愕,不知如何应答。过了一会儿,她才呆呆地问了一句,“你爱他吗?”
珞诗莞尔一笑,她托起腮,眼望着别处,仿佛客观地分析着别人的事。
“爱,或是不爱?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是爱的,他英俊,有风度,有气魄,对我也很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风度和气魄,有时只是权力赋予他的光环。”任知悦说道。
珞诗一笑:“你是说,我爱的是权力?可是谁不爱呢?当你身处权力的巅峰,所有人对你顶礼膜拜,唯命是从,再也没有人敢藐视你,刁难你,你要什么,什么就属于你。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
邱珞诗的这番话,让任知悦无以应答,她只举起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口。
什么样的人,便会拥有什么样的世界。而别人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好了,别替明天的事发愁了。郝思嘉不是说了嘛,无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珞诗说道:“咱们中国人也有句古话,桥到弯头自然直,我会走一步看一步的。来,菜都凉了,快吃吧。”
知悦不想再说什么,她只想等走的时候,告诉珞诗一句,她和文嘉诚一样,不管如何,只希望她幸福。
两人正吃着,一个打扮考究的中年女人站到了她们桌前。
她将两人略一打量,视线停在邱珞诗脸上。“你是邱珞诗吗?”她问道。
“是,我是。”邱珞诗答道,她抬头看看这个女人,似乎并不认识。
邻桌的客人听到“邱珞诗”几个字,纷纷朝这边看来,一边兴奋地小声指指点点。
“那,这个是你做的吗?”中年女人将一个漂亮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精美的蛋糕。
珞诗看一眼蛋糕,脸色忽然变了。
“是。”她答道,低下头去。
“很好。”中年女人冷笑一声,“很多小姑娘都给我们家老罗做过蛋糕,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是最用心的,也是最漂亮的,可惜了。”
说完,她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蛋糕,啪地一下扣在了邱珞诗的脸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尖叫。
任知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你干嘛欺负人啊?!”她一边抓起餐巾纸帮珞诗擦脸,一边气愤地朝那女人嚷道。
“干什么?”那女人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她邱珞诗知道,做小三是个什么下场!她不要脸,我就不给她脸!”
那女人说完,扬长而去。
美食刺激味蕾,绯闻刺激神经。有几个食客摇身一变成了看客,悄悄凑近过来,拿着手机对着狼狈不堪的邱珞诗拍照。
“有什么好拍的?不要拍!”任知悦挡在邱珞诗面前,又急又气,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走吧,我们走吧。”邱珞诗埋着头,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央求道。
“好,我们走。”任知悦答应道。
那几个好事之徒还在试着围近。任知悦忙脱下外套,护住珞诗,一手抓起两人的包,匆匆奔出饭店。
一出门,路上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任知悦急急冲到路边,奋力打到了辆车,护着珞诗钻进了车里,直开往邱珞诗的住处。
一路上,她们谁也没也说话。
邱珞诗脸色惨白,她的头发和脸上还粘着奶油和蛋糕的碎屑,娇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任知悦握住她的一只手,紧咬着双唇,只祈求这一刻快些过去,快些过去,快到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