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间里依旧哗啦啦的水声,里面那位先生很自觉的,停止了他不算多么动听的歌声。
“哗啦……”玻璃门拉开了,雷焱湿漉漉地走了出来,“哇,还有点凉呢。”
路真真抬眼去看,赫然气愤地叫,“雷焱!你为什么光着身子就出来?你不会穿上睡衣?”
听说现在的女人们都开放到十分热捧这种健美男,路真真觉得那真是疯子,让她们天天晚上试一试这样凶悍的男人,她们不出几天就受不了了,就会哭爹喊娘了。
突然就那样,想到了亚当。霍斯的身体。
纯种欧美男人的无可挑剔的完美的魁伟的身体……总是那样热力四射,总是那样精力旺盛……
雷焱慢悠悠抓了一条浴巾,随意地缠在小腹上,坏笑着走到路真真身后,下巴探到路真真肩膀上,双臂抱住她,色色地说,“跟你说过我很棒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吧,绝对不是吹牛的,今晚让我好好地伺候你一夜吧?我保证……”
“再不松手,我保证让你立刻昏过去。”
雷焱打了个冷颤,马上松开了路真真,某些时候,他是很怯她的,或许是因为在乎她才会畏怯她吧。
路真真的手机又响了,在两个人独有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突兀而惊悚。
“你手机响了,还接不接?”
“嗯。”路真真拿过去手机,接通,还没有应声,就听到电话那端急促的喘息声,周围一片嘈杂的样子,“呼呼……是路小姐吗?”
“嗯,你是谁?”
路真真莫名地蹙了眉头。
雷焱瞥着路真真的表情,喝着水。
“路小姐,霍斯先生在医院……伤得很重……”
轰……
天旋地转,路真真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路真真的眼睛雾气浓浓,身子突然晃了晃,她从没有这样慌张过,心跳得飞快,几乎不能喘气。
霍斯在医院……
他伤得很重……
多重?
会不会血流成河?
会不会生命危险?
“怎么了?一个电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雷焱盯着路真真忽然变白的脸色,诧异地问。
路真真开始慌乱地去提包,攥着手机就往门口走,雷焱不敢置信地吼道,“路真真!你干嘛去?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因为一个电话就要离开!”
路真真急急地低声说,“对不起,我必须走……必须……”
“对不起?”雷焱一脸的自嘲,“你这算什么,路真真?刚才是谁答应我,今晚要一直陪着我的?你现在说走就走,丢下我这个病号就走?”
“对不起!”路真真倔强地拉开了门,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一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走……”
咣!
她走掉了,房门很讽刺性地扣上了,雷焱的心,被震得猛一停跳。
“该死的!路真真!我恨死你了!”雷焱当场把手里的被子扔到了墙上,啪!摔在墙上,碎掉了,一地碎玻璃。
雷焱觉得自己的心,比那玻璃还要碎。
她,竟然就这样,仿佛一阵风,丢弃了生病的他,走了。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她不畏风雨,丢下还在发烧的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雷焱的眼圈渐渐红了,呢喃着,“有非常重要的事?是不是在你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我重要?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掉一滴眼泪?是不是……”
雷焱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拉开推拉门,立刻,呼啦!一股强烈的凉风夹杂着潮湿的雨丝冲向雷焱的胸膛,他的头发被大风吹动着,就那样裸着胸膛,走上露台。
凉凉的雨,打在他脸上,身上,他却仿佛丝毫不觉。
向下看去。
看着娇小的路真真,头上顶着小包包,快速地钻进一辆计程车,然后隐没于黑沉沉的雨幕中。
她,走了。
A4被跑走的路真真惊动了,推门而入,大骇。
“雷总!雷总!你不可以这样被雨淋的!多冷啊,会着凉的,你还发着烧呢,快点进来吧,雷总……”
“滚!离我远点!滚!滚开!”
雷焱大发雷霆,固执地、伤感地、孤寂地闭目站在雨中。
A4呆了,久久不能发声,就那样站在雷焱身后,好久,才暗哑地说,“雷总,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路小姐一定是有事了……”
雷焱深深地喘息着,哽咽了,“我这样淋死了,冻死了,她也不会为我伤心的……”
A4差点哭出来。
这样悲伤,这样受挫,这样垂败的男人,不应该是他那个不可一世的雷总啊!
雨还在下。
“师傅,请你快点,再快点……”路真真催得司机无所适从。
还怎么快?下着雨开到一百一,简直就是自杀的行径。
这个女人还嫌慢。
路真真有点恨自己。
为什么第一个未知号码她拒绝接听了?她不该拒绝的!
她的手,一直在抖,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霍斯,我求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
是的,她是无法隐藏的深深地担心他。
她一直在回避这份感情,她也是在意他的,那个绅士柔情的欧美男人,那个在夜晚总是深刻迷恋她的野兽男人,曾经也是让她心底涟漪波动过的。
只不过,他是她的金主,是他夺走了她本可以享受的自由,他践踏了她的所谓的尊严,她便选择了恨他,排斥他,讨厌他。
仅仅是因为他和她的关系,来的那么不合乎常理。
她也曾经问过上帝:为什么不让霍斯这个神一样的强大男人,像很多偶像片中那样,非常唯美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呢?
为什么,他非要是她的金主?买断她一年身体和灵魂的残酷的金主?
如果一个男人,一个掌控着半个地球的强大的男人,把你当作至宝,暖在心田上,百般呵护着,疼爱着,又伏下身段,每天亲自给你做饭……任你哪个女人,都会溶化的。
就那样,带着一身的雨水,冲进了医院。
护士小姐晃动的脸,一个个碰撞的白大褂,还有悠长的带着回声的走廊。
霍斯……
你在哪里……
嘭!
撞进了特护楼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黑衣男人们,密密麻麻的,站在走廊里。
“路小姐,你来了。”
一个外国男人迎了过来。
“唔,霍斯,霍斯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他伤在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受伤?”混乱的思维,混乱的语句,快得不能再快的问题。
那么雄壮霸道的男人,那么结实伟岸的他,怎么会受伤,怎么会!
高大的黑衣壮汉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路真真往里面走着,听着身边男人的劝慰,“别着急,路小姐,手术已经成功结束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子弹以及碎片都取了出来,没事了,路小姐,别着急。”
去看素来冷静淡漠的路小姐,她竟然衣服都是湿的了……她心里有霍斯先生吗?
路真真轻轻地走进病房,亚当。霍斯闭着眼睛,倔强的嘴唇抿着,沉睡着。
护士小姐在给他换着吊瓶,轻手轻脚的,转脸对着路真真微微一笑,“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了,请家属放心吧。让他好好睡一觉,他打的点滴里面有安定的成分。”
路真真感激地朝护士小姐点点头,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霍斯……”她呢喃着,走到床前,坐在那里,握住床边的一只大手,再也克制不住,“哗——!”眼泪齐刷刷地涌了出来。
霍斯,求你一定要好起来,求你了……
我好难过的,从没有这样惊慌过,慌得我要不能呼吸了。
沉睡中的霍斯,仿佛感应到什么,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下,大手回握住路真真的手。
路真真泪眼望着霍斯,只见,他睫毛抖了抖,竟然睁开了眼睛!
“霍斯……”她低呼,靠了过去。
亚当。霍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女人,看着,看着……
很久,他才轻轻的笑了笑,张了张嘴,“你……不是梦吧?”
哗啦!
路真真听到了自己心脏壁垒的坍塌。
她微微摇着头,“不,不是梦,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是我,是我啊。”
霍斯想要抬手,却没有什么力气,欣慰地一笑,“别哭……我没事。”
路真真吸着鼻子,气愤地埋怨他,“你这个大笨蛋!你怎么搞得嘛,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有很多人保护你吗?怎么还会受伤?你笨死了!”
“呵呵……”霍斯禁不住轻笑,一笑,好像又扯动了伤口,微微皱皱眉头,“狮子也会有打盹的时候……没关系的,死不了的……”
“呸,呸呸!不许提死字!”
“好困……”霍斯低低地呢喃,好像大男孩的慵懒撒娇。
“那就睡啊,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
“不睡……睡了,一睁开眼,你就消失了……”
“睡吧,我不会消失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听话,睡吧。”
霍斯眼皮很沉,几乎要合上眼帘时,轻轻地说道,“路,为了你,我诅咒过上帝……”
路真真闻言,浑身一抖。
“为什么……我不是和你一个胡同长大的某个邻家男孩……然后自然的相恋……”
路真真轻抚着霍斯的手,眼泪如同泉涌。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的心结!
那个永远无法逆转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