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浴室门框上，抱了抱杨依然，“一会儿出来和你说。”
“嗯，我在床上等你。”杨依然将自己的睡衣给她。
一整天，暖暖已经疲惫到不行。
热水冲刷下来，她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可是，那些热气，却冲不淡胸口的闷疼感。
终于身体渐渐有了热度，她才套好睡衣从浴室出来。
出来的时候，杨依然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她忙甩下书，缩到一边。
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快，等着你呢。”
暖暖爬上床，贴着她躺下。
“从毕业后，我们好久都没有睡在一起过了。”头和头靠在一起，暖暖忍不住感叹。
“嗯。”依然应一声，关心的问：“你今天还好吧？”
“不好……”暖暖幽幽的开口，叹息一声。
侧了侧身，抱住依然，吸了吸鼻子才将刚刚南林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告诉杨依然。
杨依然听得直瞠目，“楚君临可能会……”
‘死’字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即便和楚君临不怎么熟悉，对他也一向没什么好感，可是，在生命面前，依然不敢多说话冒犯。
只看了眼暖暖的神色，说：“以前从来没有听我哥哥提起过，你确定南林不是骗人的？”
“他有什么理由要骗我？”
“那也是。”杨依然点头。
“况且，他头痛发作的时候，两次我都有在场。”暖暖语气幽幽，“那难受的样子，至今我还记着，简直不敢多想。”
杨依然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他好好谈谈。”
“你能说服得了他？”杨依然可不这么想，“楚君临固执，死板，易怒，自大……”
暖暖笑了一下，“你对他还真的挺了解的。不过，无论怎么样，我终究还是得试试。”
杨依然无奈的摇头，只问她，“那孩子的事呢？”
暖暖脑子里一片糊涂，听她这么问，沉吟了下，终究开口：“计划还是得继续。”
“你还愿意替他生孩子？”杨依然激动的挑眉。
“我没得选择。”暖暖转身，躺平在床上，双目平望着天花板。
“怎么会没得选择。暖暖，你的考虑清楚了，如果楚君临将来真的会……我的意思你懂的，那你孩子生下来，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
暖暖抿唇，没有看一眼依然，只是轻幽幽的说：“我会尽可能说服他去动手术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重点不是这个……”
“嘘！”暖暖在依然唇上比了个手指，“我知道你关心我，都在为我考虑，不过，现在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我现在有其他麻烦了。”
杨依然无奈的将她的手抓下，“行，你说。”
“今天我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所以被楚君临赶了出来。你知道的，他一向很小气，所以短期内，我是不可能回楚家了。而且……”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而且，我也不敢回去，想到我妈的那些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回去最好，不回去不就不用被他欺负了！生孩子的事，咱们也可以缓一缓。”
杨依然简直想举一百只手赞同她的决定。
“所以，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租房子！你认识的朋友多，有知道靠我们公司比较近的地方有房子出租吗？”
“这好办！”杨依然说着，从床上翻身，抽开一边的抽屉，拿了串钥匙出来，献宝似的在暖暖跟前晃了晃，“明天开始你就住这个。”
“这是？”
暖暖将钥匙抛到她手上，“我的房子。几百年前就装修好了，现在还没人去住过。正好，这第一夜就给你了。而且，地处市中心，你想去哪里都方便得很。你们Vivi公司，楚氏集团公司，时代城，购物广场andsoon！”
“可是……”暖暖看着手里的钥匙。
“没有可是！”依然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已经将她的话打断，“别和我客气。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不过就住没几天，干嘛要去花什么冤枉钱？”
暖暖想了想，依然说的话有理，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整夜，两个女孩手牵手睡了一夜。
心头即便是再多沉重的事，但此刻有朋友在身边，一切似乎显得也没那么糟糕。
……………………………………………………
翌日。
杨依然开车直接将暖暖送到Vivi公司楼下。
“自己开车注意安全。”暖暖和她挥手告别。
“嗯。别操心我了，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
暖暖微微一笑。上班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多和依然寒暄，她刷了卡进公司。
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么和公司交代，又怎么和王思源交代。
检讨信已经写好在邮箱里，只需要打印出来了。
“哟，大人物终于现身了。”暖暖才一出现，经过秘书室的时候就听到冷嘲热讽。
“正好啊，被王顾问看上，就可以随时旷工，我们就没这么好命啊！”
“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有人家那狐狸样吗？”
“那倒是，勾引男人的手段，我还真得找冰冰好好学学。这不，听说又和楚氏集团的楚总勾搭上了，这会儿就被挑到楚氏去了。”
……
大家公然谈论，即便是见到她在，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暖暖本就不是好欺负的人，这会儿听到她们这样肆无忌惮的话，便索性放下自己手里的资料走过去。
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说够了吗？”
那群人一下子噤了声，有些讪讪的样子。
暖暖冷笑，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女子身上，“你，刚不是说要和我学习怎么勾搭男人吗？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长舌妇是一定不会招男人喜欢。”
她说完，环顾一圈，见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她这才绷着背脊转身。
背后，再没有多余的声音。
回到办公室，她‘砰’的关上门，无力的靠在墙上。
其实……
她们说的算是客气了。
她现在所做的，远远比她们说的那些要更加不堪……
将东西收拾好，又把检讨书打印好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
“你好。”她摁了免提键。
“赵小姐，王顾问请您进来一趟。”
“我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暖暖拿了桌上的文件往王思源的办公室走。
…………………………
敲门进去的时候，王思源正背着身和客户沟通，说的是一串流利的法语。
见暖暖进来，他只是默然的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暖暖端着秘书送上来的咖啡，怔忡的望着他的背影。
一身宝蓝色的手工西服，大方优雅。
那身清俊贵气，无可阻挡。谈论激烈的时候，他偶尔会带上手势，气势强盛。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家庭出来的？
那身尊贵本就是与生俱来的。
以前，傻乎乎的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愿意多提及他的家庭，她也真的从不多问，只说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何必骗自己？她想不明白。
“在想什么？”王思源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就见到她正看着自己发呆。
暖暖连忙抽回自己的视线，将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才摇头，“没事。这个……给你的。”
王思源伸手接过，挑眉，“检讨书？”
“对不起……”暖暖抱歉的低头。
王思源靠坐在沙发里，随手翻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能解释一下吗？我和公司，都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无缘无故，你不应该这样没有责任心。”
说来话长，况且很多事又是不能说出口的。
暖暖深吸口气，只是简短的说：“对不起，家里出了点急事，所以……”
后头的话，她没有再往下说。
王思源见她脸色很不好看，哪里还能和她公事公办？
眼底，多了几许关切，“严重吗？严重的话我可以准假几天。”
“不，不严重。”暖暖笑了一下，“已经解决好了。”
“确定？”王思源还是有些担心。
“嗯。”她再次点头保证。
王思源看她一眼，便随手从一旁矮几上堆放的文件里抽出一张就职通知书递给她，“自己看看。”
“人才交流计划？”暖暖目光流连内容，看到那熟悉的名字，她问：“公司让我去楚氏集团？”
“嗯。”王思源看她一眼，抿唇，忍住胸口的涩然，“公司上下开过会议，你的条件很符合，也是对方亲自挑中的人。而且……”
他顿了一下，“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排斥在楚氏集团上班。”
“既然这是公司的安排，我当然不会拒绝。”暖暖倒是没想过自己跟在王思源身边的时间会这么短。
她看了他一眼，那双深邃的黑瞳此刻也正看着她。
深目里流转的复杂情绪，让她心头微颤。
只别开视线去，问：“那么，我应该什么时候去那边报到？”
王思源知道她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
意味着……
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即使，现在已经很遥远……
吞噎了下，将喉间的酸楚，沉沉压住，他才简短的回答：“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