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我说过我不是来捣乱的!”君悠悠的胳膊被两个警察架了起来,任凭她怎样踢踹,都挣脱不开。
她觉得自己是误闯入人类房舍而被赶掉的野猫。
“君子动口不动手!”
就在君悠悠扒着门口几欲被推出犯罪现场之际,期有岸出现了。
他咬着笔尾,歪过头从侧面的旋梯走下来,一脸平静地问她:
“你在玩什么?”
“你说我在玩什么!”君悠悠很想降龙十八掌了他:
“你的助理我被他们鄙视了!”
期有岸松开笔端,嘴成o型,木无表情地恍然大悟道:
“然后呢?”
她就知道他找到机会就会反咬自己一口。
这个男人!!!
有着哈奇士的傻气,有着雪橇犬的忠诚,有着斗牛犬的勇猛,更有着泰迪犬天性扮无辜装可爱的邪恶!!!
“期有岸……”君悠悠嘴角抽搐地道:
“他们鄙视我,就是鄙视你,明白吗?”
“不明白。”期有岸斩钉截铁地答。
君悠悠眼角一耷,表情笑得有些阴森。
期有岸登时习惯性地退后一步,对挡着君悠悠的警员道:
“她确实我的助理,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你们就放她进来吧。我保证会看好她,不会让她破坏现场。”
这番吵闹最终引来了李队长。
李队长不厌其烦地走过来,眼角余光怀疑地在期有岸和君悠悠身上打转。
“她是你什么东西?”李队长粗声粗气地问。
期有岸敛容正色:
“她不是东西,她是我的……宠物。”
期有岸顿了顿,竖起手指强调:
“可以忽略不计。”
君悠悠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一切,实则心底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想把这两头针对她到底是不是东西的两个大男人生吞活剥了。
什么叫宠物?
什么叫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不说她是侦探社的吉祥猫呢?
喵的!
更可恶的,是李队长居然指着她的鼻子,大声怒斥:
“期有岸!我一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副得性了!这样的小孩子你都不肯放过!”
君悠悠有些赞成李队长的批判,但是他的手指头着实讨厌,可以不可以咬掉……
“你骗鬼呐!你饲养这么大的人当宠物?信不信我逮捕你?除非眼睛出气的才能把她看成宠物!”
李队长是这样冲期有岸大吼的。
“你要是眼睛不出气,也不至于大半天了才发现她。”期有岸说着,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领下助听器的黑线。
然后李队长比手画脚的怒火在他眼前变成一番手舞足蹈的默剧。
他抬起一手,遮掩唇角,却还是被君悠悠发现了其中猫腻。
这厮,在偷笑。
君悠悠眉梢抽搐。
太坏了,简直一肚子坏水……
她喜欢。
李队长大黑熊一般咆哮:
“这是凶案现场,闲杂人等不准乱入!”
期有岸就是那狡猾的野狼:
“是大厦所有者请我们来的,自然不是乱入。“
李队长火冒三丈地斥责,期有岸云淡风轻地回应。
君悠悠最为疑惑的是,期有岸不是松掉助听器了么,他怎么还是能听见李队长的话?
这个家伙,到底耳朵是真有问题,还是假有问题……
最后,他们二人还是被李队长赶出了警戒线。
期有岸静静地瞥了她一眼:
“都怪你。”
君悠悠无辜摊手:
“怪我什么?多管闲事?”
“不,怪你长得不够宠物。”
这一刻,君悠悠想挠他。
她自然而然地坐上他的别克,就连他副驾的安全带必须拍一下才能扣好的小秘密也了然于心。
期有岸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君悠悠的一举一动,表面风平浪静,心下浪涛跌宕。
第一次相遇他几乎以为她是碰瓷的。但是君悠悠头也不回相当灵活地避开了别克。
对此,君悠悠的解释,是她的听力超常。
做了些小实验,期有岸也不得不承认君悠悠的耳朵比猫咪还灵敏。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改变他们是陌生人的事实。期有岸本是打算为她鼓鼓掌,继而面无表情地离开,不料终究还是被君悠悠给缠了上来。
好吧,期有岸承认,要不是莫名其秒的熟悉感与信任感在作祟,他才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更主要的,还是她乃君钟清的女儿。
他或许能从这个少女身上找出她爸爸的秘密。
期有岸自认高深莫测地捡回了君悠悠。
等到君悠悠为他整饬了一顿晚餐后,他就再也不嫌弃她了。
他恨不得吐着舌头跟在她身边讨食吃。
瞅准时机,君悠悠告诉期有岸,她的爸爸君钟清是被人陷害的。
她明确的表示,在独自调查爸爸君钟清的清白时,无意间发现了杀死赵震的是他的继母蔡娜。
虽然她有许多话前后逻辑不通,且疑点重重,可期有岸还是最终确定君悠悠大部分推测是正确的。
一则有他对君悠悠难以言喻的信赖;二则是对继母蔡娜从小到大的抵触。
期有岸认同了君悠悠的听力与对案件的敏锐程度。这两点就足够他无偿聘用她成为助理。
无偿的。
她乐意,他也管不着呀。
他才没有雇佣童工——
这么大个儿,哪里来的“童”?
进一步接触后,期有岸慢慢了解到,君悠悠何止不是单纯天真的“童工”,完全就是一有仇加倍报的邪恶巫婆吗!
或许是她听力超常,窥听过许多墙角吧。期有岸一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这个尚算熟悉的陌生女孩儿的耳内,不由一阵发冷。
君悠悠再是听觉出众,也不晓得期有岸的心声,但她善于观察。
尤其是,他频频斜睨而来的目光怪异得很。
君悠悠望了眼车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开启话题道:
“我们这是去哪里?回侦探社吗?”
李队长不准他们逗留现场搜集线索,就暂且退回基地,重整旗鼓吗?
君悠悠干脆扭过身,一眨不眨地端详起他。
他不是想看她吗,那就看吧,她也不是见不得人。
君悠悠咧嘴一笑,半是娇憨半是坏水。
期有岸这下慌了,一打方向盘,差点儿开上人行横道。
“你瞪我干什么?”
“我没瞪你啊。”
“那你看我干什么?”
“你要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明明是你想看我的,于是,我就转过来,让你看个够喽。怎么,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怕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看?你怕我是用眼神杀死你,还是深陷在我美丽的双眸中不可自拔?”
“就,就你……还娇滴滴……你有没有脸啊?你当你是美杜莎啊,用眼神杀死我……”期有岸不清楚是气怄的还是被逗笑了,胸口起伏不定。
君悠悠眼光赤裸裸地非礼着他。她心道他身材果真不错,小巧的下颌轻缓地点了点。
“脸是什么,能吃吗?”
嘴上是这么说的,君悠悠心里计较的是——
期有岸的胸肌不会比她的……还大吧……
倘若如此,教她情何以堪?
君悠悠下意识伸出手隔空在期有岸前襟比划。
他无言以对。
对于她的厚颜无耻,汽油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头都在发痒,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在意,不知不觉面红耳赤。好像胸口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都在羞赧,都在紧张地大喊:
“哎呀!不要吗……”
期有岸浑身不舒服,不自然地缩了脖子,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
“接接接,接下来就调查死者的身份……”
“你不必管我叫姐,叫姐也不放过你。”君悠悠为了生命安全着想,终究正过身子,遥望前方。
“谁管你叫姐了!”
“不逗你玩了,你要调查的是哪位死者的身份?”
“两位女性死者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打探到她们的消息了?警方不是还没确定她们是谁吗?”
“呵,你当我是谁?”
“磨人的小妖精?”
期有岸一辈子也不想和君悠悠说话了。
不出二十分钟,别克停在路边。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一家歌厅。
这是一家金碧辉煌的歌厅,想必来者皆是身价不凡。
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脚步声极为清脆醒耳。
咚哒,咚哒,一步两声。
君悠悠默默地跟随期有岸,起初还以为他要寻找歌厅的经理询问一番。
不料,他竟是带她钻入了一间包房。
君悠悠从李队长口内得知两位女性死者的工作见不得光,不由得怀疑期有岸先于警察获悉线索,会不会是他是她们的顾客之一?
她目光不善地横着他,后来一想期有岸的黑社会出身的地位,兼之侦探职业的边缘性,也就释然了。
以君悠悠所知地,期有岸对女人的排斥程度,绝对是一万个放心。
想通了关节,君悠悠瞄向期有岸的神色又温柔了。
期有岸无声地感知着她的变化,镇定地评论她——
整一神经病。
在一高档包厢前,期有岸停下了脚步。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前后的黄金时间段,一群高富帅白富美们就在包厢里又蹦又跳的消磨时光,浪费生命。
狼哭鬼嚎的音乐声震得君悠悠双膝发软,她拉着期有岸问:
“线索真的在这里?要不我还是回车里等你吧!”
期有岸拢着耳朵,大声回答:
“什么?你最喜欢唱歌了?那好那好,这就让你唱个够!”
“不是!我是说,太吵了,我受不了!!!”
“什么?你是说,太好了,你等不了???”
君悠悠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欲踩期有岸一脚。
这套动作她驾轻就熟,重生几次早就炼成了。
谁知,却在第五次重生之际,她的绝招被期有岸拆破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她的突击,一脸意态闲闲欠揍的模样。
“期有岸,你就是混蛋王八蛋臭鸡蛋……”君悠悠愤懑地嘀咕。
话音未落,正要开门的期有岸忽地顿止脚步。
她反应不及,立时撞上了他坚挺的脊背,鼻头酸疼。
“你干什么啊?”君悠悠决定用眸光的意志奸淫掳掠了他。她的耳朵快震聋了,鼻子也快被撞塌了,可怜巴巴地抽抽鼻水。
期有岸挑着眉毛,一甩刘海,帅气逼人地道:
“你才是混蛋王八蛋臭鸡蛋。”
一口老血堵住了君悠悠的喉咙。
他不是听不见吗,不是听力障碍吗,为什么正经话一句也听不清,不正经的话一个字也不放过?
她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假听力障碍者。
君悠悠风中瑟缩地想。
她捂着耳朵,脚步虚浮地走进包厢,随时有被噪音爆炸的趋势。
蓦地,一双大掌重叠了君悠悠的手,紧紧地保护了她的耳朵。